第14章 第 14 章 撒嬌管用

傍晚,白嫿跟隨寧玦一道前往綠蘿村。

小荷家住村東,母女倆住著三間簡陋的茅屋,原本黯淡的黃土牆和久未修繕的木門上,都因張貼上囍字而顯得分外招眼。

門戶大敞著,大概今夜來拜謁祝賀的友鄰不少。

寧玦上前,扣了扣門上生鏽的銅環,屋裡的人很快應聲出來,看清來客,面露驚喜。

“寧公子?你怎麼過來了,還有阿芃姑娘……”

李嬸先瞧寧玦,後又被白嫿一身靚麗裝扮吸引了目光,想著上次見這姑娘還是她費力捉雞的狼狽時候,結果幾日未見,煥然一變,打眼瞧去,簡直漂亮出塵得仿若瑤池仙子一般。

白嫿與她面面相覷,後知後覺意識到,原來小荷的母親就是當日熱心幫忙捉雞的嬸子,更沒想到僅一面之緣,她竟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她心頭頓生親切之感,微笑著打過招呼,雙手合搭在前,沖其施了一個面見長輩的欠禮。

李嬸見狀詫異了下,有點應付不來,連忙把白嫿扶起,說道:“是李嬸沒見過世面了,這是哪裡的規矩,膝蓋隨便屈一屈都這樣漂亮……”

聞言,白嫿心底發了下慌,不安地偷偷瞄向寧玦。

方才她的注意力只在攀談上,施禮時未想那麼多,只照平日的習慣,忽略了農戶人家並不講究這些規矩縟節,甚至見都未見過。

好在,寧玦並未對此留心,還主動岔開話題道:“小荷成婚在即,這些禮物聊表心意,請務必收下。”

李嬸目光向下,看清寧玦手中提拿之物,忙不好意思地擺手推拒:“這,這怎麼能收……”

白嫿順勢也伸出手去,遞上衣裙,附和開口:“公子準備了箱篋,我只備的薄禮,不知小荷妹妹喜不喜歡這衣裙的款式顏色。”

李嬸左右推辭不過,沒法子,只好先招呼兩人進門。

大冷天的,沒有不請客進屋說話的道理。

李嬸為兩人掀起厚厚的擋風門簾,白嫿先進,室內空間狹小,擺置傢俱都是舊木所制,牆壁抹塗粗糙的泥坯,一架經年的紡車掛在上面,遮擋住最凹凸不平的一塊牆面。

即便如此,屋內處處都被打掃得幹淨整潔,不知是李嬸還是小荷手巧,剪了很多栩栩如生的剪紙,有人像,有福節,有喜字,貼在床頭鏡臺和櫃門上,平添著溫馨與喜氣。

在沒有男子支撐的家裡,她們母女二人也是盡全力在幸福充實地生活。

白嫿微有感觸,正要收回視線,餘光無意一掃,注意到裡屋閃過一個身影,似是在刻意躲人。

她好奇睨去目光,這時,寧玦從後拍了她肩膀一下,白嫿回頭,見他將東西放在堂屋長桌上,便有樣學樣,也將懷裡的衣裙放落在旁。

李嬸沖裡招呼一句:“小荷,先別忙了,快出來看看是誰來家裡了?”

原來裡面的人就是小荷。

被喚的姑娘嗡嗡應了聲,慢吞吞從裡屋挪步出來,全程低著頭,不敢抬眼,神色更不自然。

李嬸拉著小荷站到人前,眉眼帶笑,直言不諱道:“我閨女是個臉皮薄的,先前公子將她從惡霸手裡救下,我私下與她隨口提說,寧公子為人正直,若無家眷,不如以身相許。其實當時不過一時興起,後來又想,公子絕非池中物,不知何時就會離開峴陽山,加之我也親自探過公子的口風,知曉你短時間內並無成家意願,於是便作罷算了。哪成想,我這實心眼的丫頭還真難過了好幾天,眼下見了你都只想躲著了……”

小荷羞窘更甚,臉頰全紅,支支吾吾阻道:“阿孃,你……你亂說什麼,此事都過去多久了,如今我與四郎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方才那話莫再提起,也別為此作擾到寧公子。”

李嬸立刻答應:“好好,以後阿孃不提。”

白嫿在旁看戲一般,目光從小荷紅彤彤的面頰上離開,轉而去瞧寧玦的反應。

遺憾的是,寧公子處變不驚,表情如常平淡,面對羞紅臉的姑娘家,不為所動,甚至再開口依舊一板一眼的嚴肅。

“我差人打聽過,李四郎為人憨厚,李家在廉水村也算富裕人家,小荷嫁過去以後,身邊會有人相護。”

李嬸知道寧公子人脈廣泛,為此感激:“有勞公子費心,能與公子結識,是我們母女倆的幸運。”

小荷也鼓起勇氣向前,低首垂目,再向寧玦表以昔日搭救恩情的謝意。

白嫿站在旁,眼見寧玦細微的不自在,主動上前開口道:“小荷姑娘,公子為你備了一份新婚禮物,裡面也有我的一份心意,這套衣裙你看喜不喜歡?”

小荷訝然,順著指向看過去。

那是一對木質成色皆上等的檀木箱篋,價格一定不菲。

她看向母親一眼,又匆匆低下頭:“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我不能收。”

李嬸在後苦澀嘆了口氣,其實原本她也想咬咬牙買下這麼一對,送給閨女裝嫁資,以壯臉面,奈何囊中羞澀,只憑她在城裡給有錢人家浣衣的微薄積蓄,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閨女懂事貼心,不爭不取,寧願委屈自己用表嫂的舊箱子,也不願她透支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