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然一醒來四目相對也太尷尬了。

把梁奶奶送的炸貨收拾了一下,開啟油紙包,是一些炸蓮菜和炸魚,雖然不多,但好歹是炸貨。

做炸貨要用很多油,在這個貧瘠的邊境小鎮中,算是很奢侈的葷腥了。

她準備放起來過年再吃。

剛收拾好,淘了米準備做稀粥,就聽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阿笙,阿笙。”聽聲音,應當是隔壁吳嬸家的二虎子。

林予笙擦了擦手,走出門去。

開啟門,一張圓乎乎的少年臉,凍得通紅,臉上喜氣洋洋,看見林予笙出來眼睛一亮“阿笙,我娘讓我給你送點年貨來。”

二虎子手上拎了零零散散一堆東西,一股腦塞進林予笙懷裡,道“阿笙,我娘說了,讓你過年別一個人待著,過兩天,我爹孃就沒活了,到時候你上我家去,我娘給你做好吃的。”

林予笙點點頭,還沒來及道謝,他就轉身跑了。

吳嬸一家都是頂頂好的人。

之前她娘在世時,就對他們多有照拂。

後來只剩她一個人了,更是處處照顧她。

吳家大叔有一次進山打獵摔斷了腿,捨不得去鎮上花錢治病,還是林予笙動手給接好的。

從那以後,吳家便隔三岔五的讓二虎子給她送東西。

有時候是些吃食,有時候是吳大嬸給她做的衣服。

雖然都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但在這個世道,這樣的善意已經尤為難得。

林予笙目送著二虎子遠去,額上突然一片冰涼。

下雪了。

若是她記得沒錯,等到明年雪化盡之後,永定侯府的馬車就該來了。

關上門,她轉過身,見少年一手扶著門,立在簷下看她。

他身上穿著她的衣服,雖然他瘦,但到底是衣服小,緊緊地裹在他身上,胳膊和半截小腿都露在外面,看起來頗有些滑稽。

她將東西先放在灶房門口,然後快步走過去,“你怎麼出來了。外面冷,你快進去。”

謝臨乖順地讓她扶著進了屋,坐在床上,他道“我聽見有人敲門,有些擔心你。”

“沒事。十裡八村的都知道我一個孤女窮得叮當響”她滿不在乎道“誰會來找我我的事,倒是你,好好養病,才是關鍵。”

她看了看他,道“你把衣服脫了。”

謝臨白皙如玉的臉登時紅了,低著頭,但骨節分明的手卻很是聽話的去解自己的衣服。

林予笙也後知後覺的覺得有些臉熱“不是,你別誤會,這衣褲太短了些,我去找人給你縫縫。”

謝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然後僅穿裡衣乖巧地鑽進了被窩裡。

林予笙安頓好謝臨,帶上舊衣服,幾個雞蛋和新蒸的饅頭,去了村裡王嬸家。

王嬸是個寡婦,腿腳不太方便,大女兒前兩年被鎮上有錢人看上了,要去做了填房,只剩下她和小兒子相依為命。

小兒子平時做一些苦力,和大人進山撿撿野菜蘑菇什麼的。

王嬸則在家接一些縫衣的活計。

她的繡活極好,針腳又細又密。

聽說之前是有名的繡娘。

只是後來丈夫和大兒子先後上了戰場,她整日以淚洗面,眼睛不太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