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念青是個變數,是她遊魂歸來的計劃之外。只是沒想到因為一封信和一副頭盔,他們之間竟産生了牽絆。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站在韓念青視線外,看著他,淺淺地嘆了口氣。

幾人回到餘家後,虞靖就站在院子外,靜靜地看著昭然他們將東西交給弟弟。

他應該早有察覺吧,她回不去了。

可看著手裡的東西,餘文的胸口還是起伏難定。就像明知自己一隻腿沒了,也已經習慣了單腿的生活,卻在某一天見著自己年少的畫像,竟在奔跑。

熟悉的氣味和感受湧上鼻樑,卻格外生澀,沖進眼裡,眼淚就掉了出來。

“啪嗒”一聲。

餘文手裡的信紙沾濕了一塊。

但這不是他的淚水。

是那塊蚌珠融化了,打濕了信紙一角。

昭然轉身看向門外的虞靖。

她依舊平靜地看著院內,平靜地朝他們揮手告別,而她難抑的嘴角卻有輕微抽搐。

那塊蚌珠,其實是她的眼淚吧。

虞靖的屍身定早迷失腐化在黃沙遍地的戰場。

她這滴淚,等了太久。

千裡孤墳,無處話悽涼。

在弟弟眼中,餘靖是雙肩扛起一片天的姐姐;在村裡人印象裡,餘家大姑娘是能幹勤快的好兒媳備選人;在大膽評價裡,虞靖是個兇神惡煞但非常靠譜的惡鬼。

但她始終是她。

虞美人的虞,靖康的靖。

對她的百般註解都構不成萬分之一的她。

昭然能從她身上感受到,她生來就不是誰的附屬品。

虞靖朝兩人招手,昭然看了眼院中兩個淚人,拉著聞啟的袖口悄悄把他往門口扯。

虞靖的身體已經若隱若現了,想必她還有什麼想說的吧。

“一直知道有這麼一天,都經歷過一回了,冷不丁又要走,還真有點害怕。”虞靖半開玩笑看著兩人。

但昭然心情已經糟糕透頂。

且讓她難受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還開著不溫不火的玩笑。

她一點都笑不起來。

只是冷冰冰看著虞靖。

“你別撲上來啊。”虞靖又笑著道,深吸了一口氣,又說,“快,把你的刀拿出來。”

昭然滿臉疑問,但還是照做,遞給她,她不接。昭然又攤開手心,支在虞靖面前。

“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