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乃兵家常事,是三歲小兒都明白的問題。

如今也不是為死去的兄弟搖旗複仇的時刻,加上幾位將領在旁邊一邊擦著被聞啟的尖叫嚇出來的汗,一邊解釋其中利害。

這個交易總算是達成了。

虞靖抱手在一邊問:“你不是懂杏林之道嗎?他怎麼還叫這麼慘?”

昭然已經足夠虛假了,表示無奈,“我也不知道啊,他還提前墊了兩塊板子和一包雞血,現在雞血都沒打破呢。”

“別緊張。”虞靖瞭然。

然後趁聞啟嗷嗚亂叫的時候,鼓起一陣風,全往他嘴裡灌去。聞啟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才作罷,放棄了癲狂式演法。

“你可真下得去手啊。”聞啟趴在榻上,將頭放在胳膊上,一副委屈的模樣,“我好歹也是你……這邊的吧?”

昭然攤手:“你開始演得太過了,我以為對你來說小菜一碟呢。”

“對了,林茨那邊什麼訊息了?”

聞啟瞪她又轉移話題,留個後腦勺給昭然,語氣平平道:“說是杜季讓正在整改武器軍糧,這陣子可能會忙些。”

“他……”

還挺有良心。

聞啟又道:“但是林茨發現有問題的武器都流到北庭來了。”

昭然還想假惺惺惋惜一番,在聞啟後腦上不輕不重拍了拍,“你說話能不能一氣說完。”

“你又打我!”聞啟捂著後腦勺轉頭。

“哎喲我天。”虞靖看不下去,起身,奪門而出。

“你是不是一直在謀劃這事?”昭然問,“他們雖然驍勇,但就這幾個殘兵敗將,不至於一會兒又東山再起吧?”

聞啟道:“嗯,不然我怎麼坐穩北庭的位置。只能盡力減少傷亡而已……”

隨即他又驕傲道:“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怎麼樣,我厲害吧?”

若是真的收服了夷狄,西邊定會被杜季讓分去一半,留到現在成圍剿之勢,很難說不是聞啟早就埋下的伏筆。

“可惜嘍。”昭然仰頭躺在他旁邊,“可惜這回帶頭的是我,你就勉強低我一等吧。”

“哎聞啟。”

“嗯?”

“你會改變嗎?這些……我們看見的不管為情勢所迫也好,不得已為之也罷,俠義之士就該仗義執言不畏強權,遇到不公就要直言不諱,秉筆直書。就算摔倒了,不認識的人也會拉一把,不為他的身份地位,更不問他是誰。”

這些都不是國君能憑一己之力改變的。昭然並沒有想要獲得一個明確的答案。“盡力吧”“我會努力”這樣便已經很好了。

“會。”聞啟斬釘截鐵說,他撐起半個身子垂眸看著昭然,“如果我食言,你就殺了我篡位,我絕不會反抗。”

昭然笑道“少自大了。為何我非得篡位?”

“如果你想做些什麼,你就接下杜季讓的位子,如果你想逍遙自在,我去幫你守著天下。”

聞啟知道,昭然眼裡不只有針線、胭脂、糯米餈,更有很多人眼中看不見的飛鳥,勇氣和野心。

她從來沒等誰來拉自己一把,她自己就是一把利劍。

昭然楞了楞,打岔道“可惜了韓念青,他定不會站在我們這邊。”

聞啟冷笑,問:“為何不會?你這麼瞭解他?”

昭然噘嘴,“他這個人,很看重道義,之前先帝在時,沒有從軍也就算了。如今效忠在杜季讓身邊,他就會死命拼到底……”

昭然還沒惋惜完,聞啟低頭,唇瓣相貼,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不許再提他。”聞啟沉聲道,臉上似有不爽。

昭然楞了瞬,以為聞啟對韓念青的誤解大了,又解釋道:“不是的,他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唔……”

聞啟索性含住那不聽話的唇,半闔著眸子看向她,眼神赤.裸.裸,絲毫不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