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啟笑道:“喲,這不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嗎?還喜歡打牌九啊?賭博可不好,慎重啊。”

“我……你們怎麼在這裡?”他吞吞吐吐半天,白天知道兩人不簡單,也沒下一步行動。沒想到找上門來了。

聞啟指著草垛的方向,又道:“我什麼你,你把我們魂兒都嚇得不行了,你居心何在?”

“聞二啟……”昭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有些無奈地提醒他。

聞啟笑笑,雙手抱胸,斜依在門框上,故意將他的視線給擋了個徹底,道:“看什麼兄弟,你怎麼想的,遇上我們倆算你們走運,講來聽聽。”

世上大多數的誤會,其實都能平心靜氣,對坐下來講清楚。但人老是說自己就活一口氣,於是雙方兩口氣堵著,誰也不會想解釋。

更別提人和魂能閑坐對飲了。昭然和聞啟的存在讓這些誤會的消解出現了些可能性。

但,也僅是可能性。

頓了頓,聞啟將身後的方天戟在地上乓乓杵了兩聲,又提醒道:“好好說,我們能幫。不好好說,看見裡面那女孩兒了嗎,你奶奶隨時能要了你的小命。”

昭然:……

她之前聽過生魂附體的情形,只有執念深到無以複加,不挽回這輩子都不得安息的情況才會出現。

掛礙無非心病,解除首要是心裡能夠放下。再複雜的情況,讓世間人和離去的魂好好聊聊,總能有一方能想通。

於是她才讓聞啟去做門口那男屍的工作。

要管就管到底。

但可能是聞啟笑得太虛偽了,他眼角本身些微上挑,眼尾一點痣總給人過分精明的錯覺。像是心裡打了一百幅算盤,你隨便走一步都能落進狐貍的網裡。

總之,那男屍被嚇跑了。

大膽猶豫著上前兩步,要不要勉強攔一下,但看見他的鬼樣子,又大步退後了五步。跟一個人在草垛那兒練什麼詭異的舞蹈似的。

一聲尖銳長嘯淩空劃破夜色,黑暗中有什麼破風而來,伴隨一聲鳥鳴,一塊石子被丟在大膽不遠處的地上。

緊隨著,瞬間,那鳥又重複動作,拾起丟下數顆石子。

像是……在布陣。

大膽抱頭蹲在原地,躲在草垛後面才看清了這只鳥,不就是小重山上那隻隨地大小便的黑鳶嗎!

“好好說話不聽,非要大動幹戈嗎?”聞啟拍拍手,好整以暇走出門外,“跟你說了,我們很厲害的。”

他又問:“村裡富商的錢是不是你搶的?”

陣已布好,金光罩頂,禁錮陣內魂靈,將夜間汙穢照了個徹底。聞啟站在陣外的主位上,聲如洪鐘,卻散漫又隨意,似乎輕松得能隨意捏死他。

“不是搶……是贏。”那人被威壓罩頂,艱難地揚起面孔,慘白瞳仁因用力竟爆開血絲。

周圍逐漸圍上來一些村民,這裡動靜太大,想裝聾作啞都難。但看見陣法中的人後,又都躲在了大膽旁邊。

保持著安全距離滿足自己好奇心。

不過還是有不要臉不要命的,湊得太近,一不小心踢翻了聞啟的陣石。

聞啟還要問什麼,籠罩在男屍頭頂的金光卻瞬間消散。

聞啟深吸一口氣。斜睨了那些人一眼。

要命。

若他此時兇性大發,必會傷及無辜。聞啟想都沒想兩步上前拽住他的雙手,笑嘻嘻道:“兄臺的手有些涼啊。”

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袋子裡昭然給的符咒剛掏出半截。那男屍的黑色瞳仁大漲,偏頭張嘴,對準聞啟的脖子就要下口。

草垛裡看戲觀眾的聲調齊刷刷上揚。劇情到高.潮,人群緊張地站了起來,就像泡水膨脹的海綿。

“兒啊!”此時屋裡傳來一聲哭嚎,“阿孃來見你了,該走就快走吧。”

聞聲,男屍頓了下。

人群又長舒一口氣,縮著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