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見鬼了。

一看書就頭暈眼花,要死要活的她,怎麼能背出這樣一串迷人的符咒!

“不錯不錯,腦子還沒鏽。”

老苗沒在意她的神神叨叨,湊到案板前,滿意地擼起袖子就要拿剛蒸熟的梨糕。

“老苗,你也圓了。”

看來她昏迷的這一年,兩人夥食挺好。

老苗夾著梨糕的手僵在空中。

這姑娘怎麼一大早往人肺管子戳呢……

忽然,昭然只感覺到灶臺邊殺氣四溢,緊接著還沒反應過來,寒光乍起,一把淩冽菜刀旋轉著朝門口飛來。

老苗猛收下雙下巴,靈巧側身一躲,嬉皮笑臉將手裡剩下的糕點拋至空中,用嘴接住,又滿意地拍了拍手裡的渣。

但那刀,卻……

直直地向她飛來!

……沒人管她嗎?

剛活過來就遭暗算?

昭然的身子卻又先一步做出了反應,她微仰頭後退半步,甫一讓,輕一抬手,就握住了刀柄。

額邊被刀風帶起的碎發輕飄飄又落下來。

將將遮住右眼角的月牙疤痕。

再抬眼,眸子裡寒潭映月,碎一池清霜。

這麼帥的嗎……

昭然卻被自己弄得不淡定了。

“花姨,老苗,我這……”

人激動的時候就會手足無措,昭然充分展示了史前人類是如何交流的,像個八爪魚在空中胡亂抓氣泡。

花姨和老苗面面相覷了下,看著她發作了會兒,若有所思地咬著下唇點點頭。

這姑娘眼裡的呆滯散去了些,雖然看起來仍舊帶著幾分愚蠢,也應該是全然醒了。

原來,她從戰場上死而複生的事,人盡皆知!

每個人都看在眼裡,但修道之人見得多,林子大了,什麼事都見怪不怪。

於是把她給撿了回去。

不過昭然醒來後,一直怪怪的。

像是,腦子裡缺了根弦,或者按老苗的話說,腦子裡進水,傻貨一個。

具體怎麼個傻法,就是雙目無神,走路無聲,像個魂一樣飄來飄去。最常幹的事就是悄悄扒在花姨身後,然後忽然,陰魂不散地用氣聲說上一句:

“我餓——了。”

致使花姨現在做飯從不誤點。

後來大家才知道她靈識只回來了一半,另一半沉睡著,究竟多久醒過來。

看命。

把前皇後安葬了後,昭然也一直跟著師父在後山修煉,老苗他們最多管管她的飲食起居,平日裡也難得見面。

“等等等等,師、父?”昭然眨眨眼,試圖去搜尋腦子裡忽然多出的一噸記憶,除了修道練武技法,和秘籍道法心法外,一無所獲。

知識就這樣卑鄙地侵佔了她曾經純粹得一幹二淨的腦子。

果然有趣的靈魂是承受不住這些之乎者也的,剝皮抽筋留下一副空殼,就好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