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兒說說笑笑的就過了許久,鐵石這時也放下了筆,“該歇著了。”

寧婉就上前幫她收拾,最上面的一頁紙墨跡還沒有全乾,她鼓起嘴輕輕地吹著,就見上面一行行地記著,“婉兒早起幫我換了外袍;出門時囑咐我中午要好好吃飯;在趙家門前又替我把披風整理好……一會兒她就能替我收拾書案,還能看到這頁紙。”

林林總總寫了幾十行的字,寧婉只看了個頭就“噗”地笑了,讀完將紙一卷去拍鐵石,“你怎麼這樣調皮!”

鐵石就將紙搶了回來,“我還要接著寫,婉兒打我!”

寧婉果然就將還沒洗的筆遞給他,笑盈盈地道:“你寫吧,以後我要拿給別人看的,我竟能打得過鐵石將軍!”

“我甘當你手下敗將,”鐵石果然又寫了一行字,然後口中嘀咕著,“再接著的事情也寫下來吧,婉兒幫我更衣,然後我幫她更衣,再然後我們……”

寫字時寧婉就依在他身側,現在早急得搶了那紙,放在燈燭上燒了,“讓外人看到可了得!”

鐵石就笑,“只我們夫妻看到不就好了!”說著眼睛裡就有了深意。

寧婉在他明亮的目光下退了下去,垂頭將炕桌收好,就見盧鐵石打了水回來,就道:“過來我給你洗腳!”

平日都是盧鐵石幫她洗腳的,今日寧婉一定要換了個子,惹得鐵石坐也坐不寧,“成親後每天都洗,乾淨得很呢,我們早些睡吧。”

寧婉今日格外聽話,一點也不像平日一般拖延,很快就洗漱了上炕,卻又攔住鐵石,“我說我要服侍你的,你只不動就好。”將他按在炕上。

平日裡夫妻之間都是盧鐵石要,寧婉躲躲閃閃地許或不許,眼下也換了個子,女人化成了一株藤蘿纏了上來,將男人禁錮在身下,盡情奉獻著。她的長髮早散了下來,落在盧鐵石的身上,就有如一條條溫柔的鞭子正打在他的心間,將他的搔得癢不可耐,呯呯亂跳,不住地道:“婉兒,婉兒,你怎麼對我這樣好?”

從最初一兩日的不適,寧婉早嚐到了夫妻間的樂趣,但今日的她又格外不同,心中藏著的深情一時如火山般地發了出來,“我就是疼你愛你!”疼是心疼過去的他,愛是鍾愛現在的他!

寒冷的冬夜,屋內燒著火炕溫暖如春,彌散著說不清的氣息,門窗重重疊疊,喁喁的情話卻依舊飄出細碎的音節,呢喃聲中依稀可辯,“也許我們前生有緣?”“我們自然前生有緣,今生也一樣是有緣,現在一同來修來生的緣分!”

這一日起,兩人便覺得心裡又有不同。少年結髮,白首不離,自是當然的,可是他們間又別有一種情愫,遠勝於世間所有的約定,那在心神間震顫的共鳴只能在夫妻間意會,就是說也說不清楚,更無需去說。

這一日寧婉將家事打點後閒坐,就笑問白氏,“我們過年時要回婆婆那裡的,不知你如何打算?”

白氏的情形十分尷尬,被孫家休了之後想回孃家也回不了,眼下還真沒有別處落腳,只得說:“只要少夫人還看得上我,我就一直跟著少夫人。”

寧婉原也想到此節,又叮囑她道:“我想帶你到婆婆家裡,那邊人少事少,也沒有什麼口舌。只怕又要去安平衛,到時候你一定要警醒些,千萬不能多走一步多說一句話的。”

“少夫人只管相信我,我到時候只跟在少夫人身邊,只聽少夫人一人吩咐。”

寧婉就點了點頭,白氏雖然不至於太出色,但相貌端正,人也懂事兒,也算得上不錯的小媳婦了,也不知孫家看不上她還能再娶一個什麼樣的。一時又憐憫她,發了雙倍的工錢和賞錢,“畢竟是春節,拿去添些衣裳用品什麼的,別苦了自己。”

不想白氏卻不怎麼傷感,笑著答道:“我跟著大姑奶奶時就覺得自己很有福氣了,現在跟著少夫人,哪裡吃苦了,衣裳用品什麼都不缺。”

寧婉見她這樣看得開,也替她高興,因她提到了大姑,就不覺說:“萬記的生意現在一定很不錯,當然德聚豐會更火爆,買年貨的人不知有多少呢!”有心回去幫忙。

白氏雖然才來不久,但畢竟在馬驛鎮時就在德聚豐裡跟著東家小姐做過事,因此倒知道寧婉的心思,就笑著勸,“少夫人還是在家裡歇著吧,東家太太見了少夫人過去一定會念叨,讓你用心照顧副千戶,平日裡少回孃家。”

爹孃原不是多迂腐的人,但是自己成親最初幾天確實給他們極差的印象,因此只怕自己不能好好地照顧鐵石再要他自己買菜買飯,因此每次見面都要趕自己回來,鬧得寧婉頗覺得沒有面子。想了想,她倒有一個主意,“我先把賬算了,然後用這個理由回去。”雖然離盤賬還差幾天,但先把到目前為止的先算出來,剩下的再加上就可以了。

賬目都是寧婉一手做的,因此算起來很容易,有了大概的數,她越發開心,德聚豐遷到虎臺縣不過一年,但這一年掙的錢卻幾乎是前幾年的總數,估計加上年底這些日子的收益已經能將買鋪子的錢賺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