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帶著洛嫣過來只是順便而已,卻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機遇。

不過寧婉也不會反對,這些變化正是由她那個奇怪的夢而來,也是她所不知的,只能順其自然。再想到洛嫣將來回到京城就會回到封少奶奶這樣的圈子裡,更覺得本應如此的。其實她們本是一類人,且封少奶奶的人品她亦十分放心,因此就笑問:“嫣兒,你可喜歡留下?”

洛嫣就垂頭道:“我都聽寧姐姐的。”

剛剛封少奶奶彈琴下棋時寧婉就看到她眼裡的羨慕,知道她是願意的,就點頭笑道:“那好,你便留下吧,封少奶奶是我們虎臺縣最有才學的女子,你跟著她倒比跟著我強些。”又向封少奶奶笑道:“人我交給你了,你可要用心教導呀!”

封少奶奶就笑了,“我哪裡敢輕慢,否則洛榜眼知道了豈不會笑我!”

寧婉就將洛嫣叫到一旁低聲囑咐,“封少奶奶一片好心,你可不要辜負了。而且她雖是弱質女流,可心卻耿直單純,你若是再用那些小伎倆,她定瞧不起你,連帶你的哥哥也讓人瞧不起!”

洛嫣乖乖地答應,“寧姐姐,我早知錯了,再不敢的。”

其實寧婉倒不是信了洛嫣的乖順,而是她覺得就算洛嫣想使出些小計也不能將封少奶奶如何,如今對封家早已經無慾無求的封少奶奶是誰也傷不到的,遂點了頭道:“那你就直接留下吧,我回去讓白氏給你收拾了衣裳用品送過來。”說著向封少奶奶辭別。

“原本我還要留你再下兩盤棋,只是你了有身孕倒怕你累了。”封少奶奶說著送她出來,路上方道:“你去我婆婆那裡告訴她,我被你勸得通了,會接下封家內院的事,也會與錢夫人她們往來。但別的,她就不要再指望了。”

寧婉點了點頭,“既然要留在封家做典史太太,管理家事、出門應酬對你也有好處。”典史家的管家奶奶豈是白做的,手裡掌著家裡的權和錢呢,在她的夢裡,封家雖然沒當典史,但封少奶奶一樣也想了法子掌家,然後就痛痛快快地花著封家的錢過她自己的好日子。寧婉還清楚地記得她如何向自己說起封少爺的,“我只當他是一個給我幹活掙錢的下人罷了!”

此時封少奶奶也笑著點頭,“我都明白的,原本也只是藉此機會讓她們低頭,卻累得你多跑了一趟,真是多謝了。”

“這又有什麼,且不說我什麼也沒幫上你,只說我們都是女子最明白彼此的心境。”

寧婉便到上房挑挑揀揀將話向封太太說明了,見她神情變幻了幾番,說不出是是喜還是悲,最後還向自己道了謝,又說:“果然盧夫人見解不凡,將兒媳婦勸動了,封家也不必再被外人笑話。”

就如封少奶奶話到口邊尚且留了一半,封太太更有許多事情瞞著。但寧婉卻知道,封少奶奶徹底絕了與封少爺的情份後,將來封家下一代的子弟皆是庶出,而封少奶奶並不會用心管教他們,封家就很難再出人才了。所謂一代好兒媳,三代好兒孫,封家有幸娶來封少奶奶這樣一個有才華的女子,可是卻因為心思不正而將這些本應該為封家所用的才華都白白地推掉了。

封少奶奶有了錢會買琴和棋玩賞,卻不會想著替封家置產;她喜歡洛嫣就留下她教導,卻不會教魏姨娘的兒女。一件件事慢慢積累,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後封家就會就有很大的不同!

是以封太太開心之餘又為此傷心難過呢!

但寧婉卻一點也不同情她,自己做的孽也只有自己承受,只想說聲後悔就想揭過一切哪裡容易?她坐在馬車裡為封少奶奶可惜,卻也替自己幸運,畢竟自己重新開始了另一樣的人生。

在孃家住了七八天,寧婉其實還沒有住夠,但是娘就發話了,“你也該回去了,總在孃家不大好呢。”

寧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想到以後回娘住的機會更少了才捨不得說要走的,現在就笑道:“娘既然嫌我了,那我明天就走。”

“誰嫌你了!”娘嗔著她,又嘆道:“你婆婆算是好的了,既不攔著你回來,也沒急忙打發人來接你,我們家更不能不懂事硬留著你。”

爹也說:“我和你娘都好著呢,你也不必總惦記著我們。”

寧婉就笑著說:“我收拾收拾東西,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包袱,走的時候倒要包四個!”雖然有自己給婆婆她們買的東西,但是爹孃又給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買了一大堆各色物件,著實要提前打包呢。

一家人正說笑著呢,鋪子裡的小夥計過來說:“外面來了一個軍爺,說是多倫的陳百戶,來問鐵石將軍的訊息。”

寧婉聽了就想起鐵石和自己成親時見過的多倫百戶陳勇,趕緊一疊聲地讓小夥計將人請了進來。

見了面果然正是陳勇,向寧婉作了個揖問道:“我去拜見鐵石將軍,卻見副千戶官衙換了人,說是副千戶剿匪去了,又有人告訴我說夫人正在孃家住著,我便過來給夫人問好,再打聽一下鐵石將軍剿匪戰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