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一直贏著,正是氣運好的時候,寧婉正應該就勢再玩下去,可是她卻覺得在盧家如此打牌並沒什麼意思,正要找個藉口放下,與鐵石一起說說話,不想盧鐵垣在一旁叫道:“二哥,我和大哥扔骰子搶紅,你也來吧!”

寧婉瞧著鐵石眉毛輕輕一動,露出淡淡的譏諷,便知他不願意與盧鐵城和盧鐵垣兩個在一處玩什麼“搶紅”。可是大過年的,大家湊在一處為的就是個和樂,雖然這和樂可能只是表面的,但其實婆婆想感受到的也無非就是這一日的融洽罷了。

既然已經到了盧府,這點表面文章還是做了的好。寧婉做過那麼多年典史家的掌家夫人,再明白這些道理不過。就算為了利益爭得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仇人,在面子上也是要擺出你好我好的親密。

因此在這個時候,她便向婆婆那邊略一努嘴,示意為了婆婆也應該去應付一下。他們夫妻間雖然相處時日並不久,但卻已經心靈相通,盧鐵石想到媳婦的苦心便一笑過去了,“我沒玩過這玩藝,不知怎麼是贏怎麼是輸?”

盧鐵垣倒十分熱心,“三隻骰子都擲出六點叫豹子,是最大的,接著就是兩個六一個五,十分容易,只看運氣!”

“看運氣?”盧鐵石將三個骰子在手裡掂了掂,然後隨手一扔,就成了三個六點,“我是不是贏了?”

“是贏了,”盧鐵垣將擺在桌上的一堆小銀錁子都推給他,重新拾了骰子道:“生手運氣都是旺的,再來就未必了!”

不料盧鐵石一連扔出了幾把三個六,盧鐵城和盧鐵垣根本就沒有機會再摸骰子,盧鐵垣就呆住了,然後一個勁兒地嚷嚷,“你這手本事要是到賭場裡還不是要發了!”

盧鐵石就一笑,“這東西有什麼可玩的,真是沒意思。”

公公其實一直瞧著大家,此時就招手叫二兒子過來,“會下棋嗎?我們下一局。”

盧鐵石就坐了過去,“也曾與人學過些。”接著就連贏了公公兩局。

公公就笑了,“無怪有多少人說你不錯!”轉頭向周老夫人說:“替我拿些彩頭給鐵石。”周老夫人一向是大方的,笑著叫人捧了一盤銀錁子過來,“拿著玩罷!”

盧鐵石就讓人送到寧婉面前,局中的三人偷偷使眼色,他哪裡看不出來?揚了揚眉說:“這些可夠你輸的了吧。”

另外三個人是一夥兒的,寧婉心裡再明白不過,她迅速掃了一眼牌便全攏到手中,笑吟吟地看著大家,就是再想作弊也不好在她面前說話換牌吧,而使眼色,她也看著呢,能有什麼用!

見小丫頭子將鐵石贏的銀錁子都送了過來,寧婉就笑,“大家見我新來的,一起讓著我,所以我也贏呢。”說著自錢堆裡抓了幾把給那丫頭,“你們也辛苦了,散給大家吧。”又因她對自己殷勤,又獨給她兩個銀錁子。

三個牌搭子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盧鐵垣的生母二姨娘就笑著說:“輸贏又算什麼呢,不過一個玩意兒。倒是二夫人若是能給二爺添丁進口才是真正的喜信兒呢!”

毫無疑問,鐵石實在是太出色了,引起了別人的嫉妒。他憑著戰功年輕輕地就成了從五品副千戶,如此的經歷在整個遼東都是很少見的。相形之下,盧鐵城雖然將來可以襲公公的武職,但眼下他沒有戰功,只勉強在安平衛軍械庫裡任著總旗,就算等到公公百年他能襲得四品衛指揮僉事一職,與鐵石的從五品副千戶也沒有相差許多,且看盧鐵城文弱的模樣料也未必有再上進的可能。而三爺盧鐵垣現在還是一個白丁,每日只在家裡胡混呢!

三兄弟年齡相差並不多,這種差別就顯得更加突出,儘管公公和鐵石之間有著深刻的矛盾,現在也為這個兒子的光華所吸引,不得不說,在鐵石成親時周老夫人所說他是公公最重視的兒子一語,就算先前不是真的,現在卻極有可能不假。

如今住在老宅的三口人主動來到指揮僉事府裡,未免讓大家以為鐵石是向父親屈服了,公公看起來越發地開心,而其他人難免就沒有什麼小心思了。

但這些人就是再輕視老宅的人,也不得不正視鐵石的出色,而這種出色就是在博戲這些小事上也能清楚地看出,讓他們再也忍不住嫉妒了,因此就想拿孩子來打壓自己。

寧婉聽了這話兒就笑了,“二姨娘說得很是,大嫂生了玉哥兒,正是我們家的功臣呢!”玉哥兒正是盧鐵城的現在唯一的的孩子,也是由大夫人所出,因此寧婉笑就問大夫人,“玉哥兒今年有一歲了吧?”

明明剛剛見面時已經說過玉哥兒多大了,如今寧氏再問一次,大夫人只當她忘記了,就笑道:“還差一個月就過生日了。”

二姨娘就將話接過來來,“不知道二夫人什麼時候也能生個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