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雙兒和春玲說罷寧清,又都向寧婉笑,“現在你們家的日子過起來了,幾年後你出嫁還不知如何熱鬧呢。”

“我?”寧婉一笑,“我不急著出嫁。”家裡人丁不旺,自己一定要多留幾年幫爹孃。

羅雙兒和春鈴便相視一笑,婉兒雖然聰明能幹,但年紀還小,不懂婚嫁之事,便也不再提。

三人雖然在吃飯,但一直注意瞧著另外三處有什麼缺的添上,一時西屋先吃好了,接著東屋也吃畢,收了碗筷洗淨,將借來的送還,天色便已經晚了,羅雙和春鈴便一同家去了。

寧梁坐在院子裡與大哥、姐夫、女婿說著話,見天色已經很晚,便叫寧婉,“把酒罈拿到外面來,我們再說一會兒話,困了就到你大伯屋裡睡了。你與你娘、你大姑先在東屋睡吧。”

家裡房舍不夠,只能這樣安排,因此寧婉便答應一聲,看看酒菜還不少,不必再添,便將酒罈也送了過去,又給西屋送了炒米茶,留了一盤饅頭一盤蒸鹹肉,備著她們半夜裡餓了吃,就回東屋與娘和大姑一起睡了。

夏日裡窗子是開著的,外面爹和姑父等人還有喝酒笑談莊稼、山貨、徭役等等的事情。屋子裡娘和大姑便都向寧婉道:“明天還要早起,你早點睡吧。”

寧婉聽話地躺下了,上一次她就是在夜半時分聽大姑罵爹和孃的,因此明知大姑不會再生氣罵人,但還是擔心娘而睡不著。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大姑小聲對娘說:“我還一直怕你不能再生,提著心提了好久,不想現在又有了,上次二郎過去時說了,喜得我好幾天沒睡著。”原來她是當寧婉是小孩子,所以有事總要瞞著她。

娘也小聲說:“我原來也以為不能了呢,二郎也說不行就給婉兒招贅。不想就有了,還是婉兒最先看出來的,二郎一直說是爹保佑的我們。”

“那事兒果然神奇,”大姑便嘆,“雖然也聽人講過因果,但真報在眼前的還只有婉兒這一次呢。”又道:“既然是爹保佑來的,想來一定是個男丁,婉兒也不必招贅了,招來的贅婿難有好的。”

“原來想在村子裡找個知根知底的招進門來也是一樣的,但總不如好好給婉兒挑一門親事。”娘就笑著求道:“大姐,你們梨樹村離虎臺縣近,又富裕,有好的你替婉兒相看著。”

“這你放心,我一直記著呢。而且我瞧著婉兒原本長得比賢兒和清兒還好,又聰明靈透,定然幫她說一門好親!”

寧婉聽了半晌,大姑再沒有罵一句,反與娘說得十分投契,兩人說著說著把家裡村裡的芝麻綠豆的事都翻出來說了,“我看家裡養了三頭小豬,又餵了幾十只雞,每日裡活計也不少吧。”

“家裡的活婉兒倒幹了一大半,又總不許我累著,我也就做做飯,再縫幾件衣裳。”

“……”

“這一次回來,怎麼覺得二叔精神不如先前好?且這次給清兒送嫁,他和三叔、三嬸怎麼沒有過來呢?”

二房三房的事一直瞞著村裡人,娘也沒有向大姑說,“老人家不愛動,我們也不好硬請,便只邀了大哥一家。”

“……”

“聽說老郭家的那孩子傻了?”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但總是做傻事。”

寧婉便不再擔心,放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是成親的大日子,寧家人都早早地起來,先前家裡收拾得處處乾淨整齊,再都換了嶄新的衣裳,只等劉家來迎親。

還未及迎親的人到,寧家人的新衣便先讓所有人都震驚了。自來三家村的人便從沒有穿綢的,至多誰有一塊綢帕子,或者抹額什麼的,如今寧家一家人卻都穿了綢。

寧梁因這些時候家裡日子過得好了,人也便生出了一種信心,腰背也直了,胸膛也挺了起來,便十分撐得起身上的這件石青色綢緞長袍,袍子上團團的吉祥如意花紋既富貴又大方,閃著細潤的光澤,就似官老爺一般。

於氏有了身孕便每日阿膠紅棗地補著,肉蛋從沒斷過,日常細米白麵地養著,人富態起來,如今用大紅的綢緞做了抹額勒住鬢髮,耳邊兩個金耳墜子晃來晃去,上身穿了件與寧二郎衣袍一樣料子的襖子,下面繫著大紅撒金裙,行動間手腕上時不時露出一對闊闊的金鐲子,與寧梁站在一處一看就是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