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梁能趕在這場春雨前將地都種好了,十分地高興,“時候趕得真巧!”

在春雨前種好了地,不僅省力氣,而且剛埋到地裡的種子就被雨水泡著,一兩天就能長出芽,正是最好的農時。

於氏也笑道:“今年是馬年,入了冬雪就比往常厚,現在到了穀雨就下大雨了,一定會有好年景的!”

三家村這裡流行一句俗語——牛馬年,好耕田。就是說在曆法上逢到牛年和馬年,通常會風調雨順,莊稼一定大豐收。

“祖祖輩輩們傳下來的話都是有道理的,”寧梁贊同地點頭,又與於氏商量,“我們請大哥來家裡喝頓酒吧。”

寧大伯做活一點也不惜力氣,他身子又高又壯,一個人幹活能頂上兩個,兩個兒子也能幹,爺仨兒幫著寧梁將大房的地都翻過了,又播種了十幾畝,算好剩下最後幾畝時讓寧梁自己種,他又急忙將自家幾畝地也種了,因此兩房的地幾乎是同時種好的。

於氏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家裡沒有什麼菜,大雨天又沒法子到鎮上買肉。”

“自家兄弟隨便些,不用那樣麻煩。”

於氏就煮了幾個鹹蛋切了一盤子,又用醬炒了一碗雞蛋,再就是兩樣野菜,一把地裡最先長出來的火蔥,一碟子鹹菜,再就是一盒子點心也充作一樣,熱了一壺高粱酒放在一旁。

寧氏兩兄弟便在炕桌上對坐喝了起來,於氏帶了兩個女兒在另一桌吃飯,一會收了桌子卻去了西屋做針錢,讓他們兄弟說話兒。

寧大伯是個沉默的人,爹也不是很會說話,因此兩人大都數時候都無聲地喝酒,比起劉貨郎來時的熱鬧氣氛完全不同,於氏帶著兩個女兒根本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這酒喝得便又急又快,雖然再溫了一壺酒,但是沒一會兒工夫,寧大伯就喝多了,趔趄著回了家,兩家門挨著門,也不必相送。於氏聽到聲音趕過來在門前望了望,道一聲“大哥,慢走。”那邊人已經進了家裡。

寧梁送了大哥也重新回炕上,卻有些搖晃,“我也喝多了。”

於氏就說:“你們兄弟在一處喝酒,急的又是什麼?外面下著雨,也不能做活,只管慢慢喝,說說話兒。”

“大哥那性子你不也不是不知道。”

於氏想想就笑了,“其實你也一樣。”

寧梁也笑,卻道:“地種好了,等雨一停,我就和婉兒上山,那時貓爪兒菜正好也該長出來了。”

寧婉見寧大伯走了,也跟著娘過來在一處做針線,這大雨天,唯有做些針錢活兒能解解悶。聽了爹的話就笑,“爹你好好歇兩天,貓爪兒菜總要這場雨之後才能長出來呢。”

娘也笑,“看你爹急的,可不是要等兩天,這樣大的雨,就是晴了,地也泥濘得很,總要等幹一幹才好時進山呢。”

爹就自我解嘲地笑了,“我可不是想早一點去採貓爪兒菜呢!”沒一會兒,倒在炕上睡著了,還打起了均勻的鼾聲。。

於氏便替他蓋上被子,向寧婉笑著說:“你爹也該解解乏了。”

寧婉也點頭,今年春耕時,自己只是負責做飯送飯就累得很了,爹耕地播種比自己累得多,正是要好好休息一番呢。

於氏便把這幾天替寧婉做的一條青布裙子拿出來給她試,“你一直說要和你爹去縣城,總要穿了裙子吧,免得人家笑話。”又告訴她,“繫了裙子之後走路便要小心了,行動起來裙子動得太厲害不好看。”

寧婉其實早穿過多少年裙子了,其實她剛醒時只穿著撒腿褲還有些不自在呢,卻只點頭答應。又見娘拿了寧清嫁妝的布給自己做裙子,心裡早猜到了怎麼一回事,卻不肯主動說,等著娘開口。

果然娘就又說了,“這布是清兒主動拿出來給你做裙子的,你們畢竟是親姐妹,她總是什麼事都念著你。”說到這裡,話又停了下來。

寧清還真是好算計,一條布裙想換盧家送的好東西,但這也正是她能幹得出來的。寧婉早就防備著,因此就連金飾她也只說是借給娘,而不是給的,只怕寧清想法子哄了去。眼下看娘期期哎哎的,終還是不願娘為難,就開口道:“盧家給的東西,點心大家吃了;那幾樣金首飾和綢緞我都有用處,原本是不打算動的,但是娘既然幫二姐說話,我就拿出兩匹綢,給大家都做件衣裳,剩下的再不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