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闆娘來了,鑄投國貿在奉天的辦事處自然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表一番衷心。

由於兩家公司的企業文化和骨幹人員構成不一樣,因此對於鑄投商貿來說,自家的大bss固然是在商場上戰無不勝的神只;但對於鑄投國貿來說,除了能帶眾人攻城拔寨之外,楊鑄卻也如同一個暴君一樣,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事實上,自從公海會議以來,整個鑄投國貿體系“免職後莫名失蹤”的成員少說也超過了兩百人,雖然這些人幾乎全都是海外各部門的,但這並不妨礙所有的鑄投國貿員工,對楊鑄的敬畏刻進了骨子裡。

但與此對應的,除了鑄投國貿比鑄投商貿更甚一籌的頂級薪資待遇外,但凡能入了楊鑄眼的成員,現今無一不是掌控一方雷電的大佬,這中間的際遇委實讓所有人嫉妒到發狂;

李駿這等元老+二把手就罷了,畢竟人家的能耐在那放著,掌控北美分公司這種體量遠超總部的巨無霸也沒人不服;

但是……諸如呂思思和覃鑫等人卻又是什麼鬼!?

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各方面能力頂多算是中人之資而已,鑄投國貿裡能力遠超她的人雖然不能說一抓一大把,但在金融和投資領域比她強的起碼也有兩三百號人,憑什麼是她去掌控那家隨時可以呼叫天量資金的鑄投私募?——好吧,呂思思長得漂亮,傳言她還是自家大老闆的床上尤物,楊鑄把自己的小情人安排在要害部門,聽起來雖然極為俗套,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覃鑫呢?

那個小蝦米出身,能力平平的傢伙,憑什麼就能成為共助網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現今更是主管特效藥的出口業務?……這傢伙可是男的,自家的大bss總歸不可能男女通吃吧?

在仔細研究覃鑫的上位史後,大家得出來一個與自己想象中不同,但卻非常符合華夏特色的結論——這貨無非就是狗屎運好,跟自家大bss認識的早,獲得了楊鑄的私人友誼,這才能一飛沖天,成為鑄投國貿的四號人物,其手中的權柄,甚至超過了李虎這種背景極為不一般的大佬!

於是乎,如何能在楊鑄這位任性而殘暴的大bss面前混個眼熟,從而獲得一個一飛沖天的機遇,就成了所有鑄投國貿的員工心心念唸的掛記的事情。

而小丫頭這位正宮娘娘的身份擺在那,據說又是個與自家大bss截然不同的溫軟性子……

很顯然,在自家老闆娘面前好好露露臉,無疑是一個比在楊鑄面前瞎晃盪更加明智的選擇——要知道,在鑄投國貿一眾員工眼裡,楊鑄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

奉天,某間仿遼宋宮殿風格的高階茶樓裡。

小丫頭有些訝異地環視了一週包間裡那古香古色的各種擺飾——她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丫頭,自然看得出來這屋子裡的一器一物擺放的都大有講究;

但是真正讓她驚訝的,卻是面前那盤已經灑滿薄薄一層茶葉的冰甗yan)。

“甗”是一種曾經流行於商朝到戰國時期的炊具,多以青銅製成,相當於現在的蒸鍋,分為上下兩部分,上部為甑zeng),宛如一個碩大的雙兒漏斗,用以承物;下部為鬲,就是一個博物館常見的多足圓鍋,用以裝水;中間則以穿孔的箅來分隔甑、鬲。

雖然單從文字描述來看,這種甗似乎土到掉渣,但實際上,只要你去博物館裡看上一眼,就知道這玩意就能精美古拙到什麼程度——要知道,華夏的青銅器向來講究“拙身、簡紋、繁刻”,利用這種強烈的衝突感來形成獨屬於那個時代的震撼美感,再簡單的器型,配上那佈滿全身的充滿著玄妙感的雷紋和曲蛇紋,都會把人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眼前這尊以“立鹿耳四足青銅甗”為復刻原型的冰甗,雖然由於用途不同,材質用的並不是青銅而是漆紫色的木魚石,但那充滿立體感的美感和繁雜的花紋,依然能讓人第一眼就察覺到此物的不凡。

但是,如果僅僅只是器物精美,使用場景卻不得法的話,只不過會讓人徒覺主人是個焚琴煮鶴的暴發戶而已,但是此刻甑裡那滿滿的一堆冰塊,和上面薄薄一層的六安瓜片,卻分明說明了此間主人是一個雅的不能再雅的人物。

小心翼翼地把最後一片茶葉撒在冰塊上,雷戾從桌子上的瓦盤裡拿起溼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恭敬無比地說道:“夫人,敬請稍候片刻,約莫半個小時就能取飲了!”

小丫頭讚許地朝這位鑄投國貿奉天辦事處的主任點了點頭——以粗瓦而不是用白瓷來與木魚石冰甗,雖然僅僅只是一個細節,但卻足以見得這位雷主任是真的懂行。

扭頭看了看冰甗上方翻湧而起的氤氳之氣,小丫頭展顏一笑:“冰取翠茗雖然盡得香、柔之精粹,更加是解暑的無上妙品,但潤取起來著實有些費工夫;雷主任竟然能在半小時內潤取第一泡,可見對於溫度的掌控,委實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倒是實話,這種用冰塊清潤嫩茶的喝法雖然雅意盎然,更兼香、甜、柔、爽為一體,但同樣的,對於冰塊溫度的掌控是很有講究的——如果冰塊溫度太低,茶葉無法快速浸潤,久久等不到一杯茶湯,自然敗壞興致;但要是冰塊溫度太過接近0,上甑之後,就會快速融化,無法感受“冰雲氤氳”這一妙趣不說,看到那一甑冰不冰水不水的玩意,十分雅意頓時也只剩下了三分。

因此,真正會玩的人,一定要對入甑冰塊的溫度、室內外的溫度、冰塊的融化速度、點茶的速度等等細節瞭如指掌才行。

聽見自家老闆娘的誇獎,雷戾頓時覺得自己這三天的苦練全然值得了,臉上卻是無比平靜:“夫人廖讚了,無足輕重的小手藝而已,在下愧不敢當!”

小丫頭從眼前的小型黑陶冰鑑裡捏起一顆冰鎮提子放入嘴裡,然後好奇地問道:“雷主任,這是你們奉天辦事處的招待中心?……建的不錯啊!”

華夏這些年敬人先敬衣的風氣愈演愈烈,鑄投國貿的主業從事的又是外貿業務,不管是商業上還是社會上的合作伙伴一個個都是非富即貴,因此整一個上檔次點的接待中心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只不過讓小丫頭好奇的是,鑄投國貿總部的接待中心她也見識過了,雖然走的也是華夏風的低調奢華路線,但無論是從格調還是從韻味上來講,較之這裡都差了一籌,因此她很想知道,這個接待中心的設計者是哪位大師——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可以的話,到時候讓人把這位大師幫忙給大華投資的接待中心重新設計下;畢竟跟鑄投商貿不同,大華投資是需要主動接洽那些重量級合作伙伴的,作為門面,接待中心自然是需要好好弄一下的。

聽見老闆娘問起這個,雷戾微微一笑:“夫人誤會了,這裡並不是我們奉天辦事處的接待中心。”

“公司有規定,不同級別的辦事處是有自己對應的規格的,雖然奉天辦事處由於身份有些小特殊,勉強被劃入一級辦事處,但這棟茶樓造價可是高達2個億,無論如何我們也是沒這個預算,也是沒這個資格建這麼豪華的一個接待中心的。”

說到這,雷戾想了想:“當然,由於我們辦事處跟這家茶樓的老闆是合作伙伴關係,能夠無償使用這裡的任何一間包房,因此非要說它是我們的接待中心,倒也不算有錯——事實上,但凡遇到需要接待的重要客戶,我們都會把他們請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