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上班沒多久,林可染就把楊鑄叫到了會客室。

“楊鑄,聊聊?”林可染一副徵詢的語氣,手裡卻已經開始開啟罐子,挑了十幾顆小粒咖啡豆,開始研磨起來。

楊鑄有些無語,很想問這位千金小姐一句:你知不知道你這種目中無人的做派很討人嫌?

不過跟這位名義上的領導相處了兩個多月,他也逐漸瞭解了這貨的本質,或許在工作能力上這位千金大小姐不算差,但在待人處事上嘛……

嘖嘖,白瞎了上天給你這麼好一副皮囊了!

不過接下來,這位大小姐說的第二句話頓時把楊鑄嚇得不輕。

“楊鑄,昨天你的表現讓我很欣賞!”林可染嘴角微微翹起,算是露出了兩人認識以來第一抹笑容。

仔細辨別著林可染瞧向自己的眼神,發現並沒有那種讓自己心裡發毛的意思之後,楊鑄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哦?林主管,你確定你沒在說反話?”楊鑄一臉調侃地看著她。

林可染仔細地將研磨機裡的粉末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把它們倒入濾布中,開始燒起水來:“我並沒有在說反話,事實上,如果不是我父親壓著,我早就想取消荷花城那邊的供貨資格了。”

楊鑄回想了下小丫頭當初跟自己說的種種見聞,瞭然地點點頭,以這位千金大小姐的性子,吃了那麼多虧後,如果不想著報復,那才叫奇怪呢。

林可染見到楊鑄點頭,露出了同仇敵愾的笑容:“雖然我很尊敬我的父親,但不得不說,他有些觀念過於陳舊了;”

“現在都市場經濟時代了,優勝劣汰是自然法則,他這麼護著那些人有意思?就算能護得了一時,還真的能護上一輩子?”林可染語氣裡很有些不以為然。

楊鑄有些訝異地看著她,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為什麼忽然在自己面前說起了自己父親的壞話,在鬧不准她心思的情況下,只能打了個哈哈,含糊其詞地掩蓋過去。

林可染瞧出了他的敷衍,有些不高興地看著他:“楊鑄,我是在很認真地跟你探討一些問題,請你不要一副敷衍的態度。”

楊鑄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林主管,那你究竟想要跟我探討什麼問題呢?難不成讓我跟你一起聲討你的父親?”

林可染搖搖頭:“我又不是小孩子,嘴巴上的聲討有什麼意思?我的想法是……”

“要不咱們倆暗地裡聯合一把,逐漸取締蓮花城那票子人的供貨資質!?”說到這,林可染的眼中露出一絲興奮。

楊鑄無語地看著她:“林主管,商譽是一個公司極為重要的資產,我昨天才答應你父親不參合這事,你今天卻讓我反悔?”

其實楊鑄想說的是,你一個靠著父親恩萌上位的小丫頭,有什麼資格,或者說是有什麼資本能拉著我跟你一起造你父親的反?

林可染沒聽出來楊鑄的言下之意,而是一臉信心滿滿地說道:“用不著你直接出面,你只需要加快當初在方案裡提的b計劃的步驟就行了,剩下的我來操作!”

所謂的b計劃就是當初楊鑄為了華夏加入to後,提升希望集團品牌在歐美式市場競爭力而提出來的產品升級計劃,其最核心的一點,就是引進超低溫凍幹技術和相關裝置,使產品具有更強的健康屬性和更廣泛的應用場景。

而林可染一提b計劃,楊鑄就知道她想幹嘛了。

荷花城那邊的國企普遍存在著歷史債務過重的問題,連職工的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銀行系統給他們的信用評級直接掉到3b;偏偏那邊的企業領導沒什麼改革的決心,只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因此即便有著希望集團給的這一批子訂單輸血,他們也決計不會想著勒緊褲腰帶,利用這一筆錢去圖謀個什麼更賺錢的新專案。

只要楊鑄這邊卡著時間點,在那些國企發完工資或者償還大額債務後立即宣佈加快b計劃的程序,那些人估計馬上就會傻眼——沒錢買超低溫凍幹裝置,你拿什麼供貨?偏偏自己的信用評級根本沒法子從銀行那貸到款。

屆時沒有了訂單後,這些國企除了破產重組別無選擇,偏偏你還賴不到人家希望集團身上,人家只是個居間商,真正掏錢下單還是鑄投國貿。

………………

猜透了林可染心思的楊鑄有些牙疼,林雄又不是傻子,這麼小兒科的手段他能看不出來?

當下只能翻了個白眼:“林主管,雖然我知道你去荷花城出差的過程中很是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我就好奇了,你為什麼非要跟你父親對著幹?”

林可染聞言,手微微抖了一下,沖泡在咖啡粉末上的水流頓時粗了少許,有些遺憾地看著自己的手衝咖啡變成半失敗品後,她抿了抿嘴:“楊鑄,你以為我這是在耍脾氣,又或者乾脆認為我是個眥睚必報的女人?”

楊鑄笑而不言,上輩子見過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不在少數,其中固然有許多被外界有色眼鏡看偏了的精英人才;但心智不成熟,戾氣滿胸的傢伙卻也不乏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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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染將壺裡的咖啡倒了兩杯出來,小小地品了一口後,有些不滿意地皺皺眉:“楊鑄,我不否認我對荷花城那邊的人印象極差,但是如果你以為我這麼急著把那些傢伙攆出局是單純為了報復,卻也未免有些小看我了——我林可染連一堆爛毛病的你都能忍,那些企業的破事老三套又算得了什麼?”

楊鑄一頭黑線,竟然把我跟那些人相提並論……你這算是看得起我麼?

看了看楊鑄有些憋屈的表情,林可染的心情好了一些:“事實上,你提出來的那份計劃書,我後來又研究了很久,也拜託了我在日不落的同學幫我做了下調查,用以佐證我的一些疑惑和猜測。”

說到這,林可染緊緊盯著楊鑄,嘴角揚了揚:“不得不說,楊總,您老人家下的好大一盤棋啊!而且這借雞生蛋的手段,玩的也挺溜嘛,完全看不出來你就比我大兩歲!”

楊鑄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純良,似乎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