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國——

皇城南郊,氣勢雄偉。

靜穆幽深的聚龍園是當今皇上閒暇時最喜歡逗留的皇苑,除了少數幾人,未得皇上允許皆不得擅人,否則斬無赦。

此刻,在參大綠竹,卵石幽徑的盡頭,負手屹立著一位恍若石雕般的人影正默眺望著遠方的香山,在平靜中令人感到有一種無可抗拒的窒息與震懾之力,隨風飛的鵝黃色長袍,亦隱隱流露出一種無可言喻的優雅高貴氣勢,而略顯削瘦的頎長身材卻又有另一股風流灑脫的韻息。

他給人一種倔強堅毅,孤傲寡情與脾睨大天,唯我獨尊的霸氣,令人不由自主地膽寒顫慄。

就連隨侍多年的太監——望翹,每回見了他也都戰戰兢兢的,不知道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何時要發怒,或何時存著戲弄人的心思。

雖然主子並不是先皇長子,但早在兩年前主子回國後便被冊立為太子,事實也證明先皇的確有識人之明,主子確是雲蒼國曆代以來最英明能幹的皇上。

年僅二十一歲,便毫不猶豫地接下先皇所遺留下的搖搖欲墜的王朝。

他以清明的政治頭腦和特有的謀略膽識與鐵腕強權,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僅是短短兩年之間便將天下治理得有聲有色,成為雲蒼有史以來最輝煌的時代,啟始建朝三百多年來另一個興盛的開端,百姓安居樂業,莫不爭相稱頌主子是雲蒼國最賢明傑出的帝王。

可是,只有皇城內的皇親國戚臣子們,才明白這位出色的皇上,其實是個多麼難伺候的主子,心情變幻莫測,反覆無常不說,個性又相當極端。

前一刻才見他慵懶的與嬪妃們飲酒作樂,眨個眼他又毫不留情地下旨,將某個恃寵而驕的愛妃扔進冷宮裡涼快去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確是不假。

“如何?”冷然的話語出自略薄的雙唇間。

“回皇上,確如皇上所猜測,王太后欲在大皇子兩歲生誕之日,請皇上下旨立萬貴妃娘娘為後,並立儲大皇子為東宮。”望翹恭謹地躬身道。

年輕又威勢懾人的皇上——鳳乾哼了哼,望翹不解其意,只是習慣性地抖了抖,屏息靜待主子撂下旨意,他好赴湯蹈火去完成。

“萬貴妃……”皇上嘲諷的嘴型更明顯了。

“若不是母后護著她,朕早就貶她到冷宮去過日子了!”望翹腰形更彎。

“皇上請三思,若將萬貴妃娘娘打入冷宮,恐怕太后和國丈都會不依哩。”

“不依又如何?朕想做的事有誰阻擋得了?”連眼也不眨,鳳乾淡淡道。

望翹盯著地上的石子暗忖,皇上要是真發起火來,就連王太后也要忌憚幾。

不,是十分!

鳳乾靜思片刻,才緩緩側過面來瞟他一眼。

“咱們好久沒出去走走了,有興趣陪朕逛逛嗎?”

望翹一聽,瞬即垮下臉來,他苦著眼瞅視主子。

“不是吧?皇上,又要出去了?半年多前才去過蜀邑一回不是嗎?那一回奴才可被王太后給罵死了,險些就被押進敬事房處置了。”

“有朕在,你怕什麼?”鳳乾懶懶道。

“何況太監不得出宮是宮律,你能出去逛逛樂樂該是雀躍三尺才是,怎麼反而哭喪起臉來了?”

“皇上,您要是肯帶上禁軍護衛著,那奴才絕對是欣喜若狂地磕頭謝恩,可您總是孤身一人帶著奴才跟龍騰將軍兩個,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奴才跟龍騰將軍都承擔不起!”

望翹實在忍不住要嘮叨。

每一回皇上心血來潮微服出遊,從出宮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卡在喉嚨處,直到踏回宮門為止,那顆心才得以落定。

這種心境還能有什麼樂趣?多來幾次他恐怕就要發瘋。

鳳乾懶散地回身,將手搭在望翹肩上,“怎麼?你在跟朕抱怨?”連口氣也是懶洋洋的。

“你不相信朕這一身功夫足以自保?”

望翹重重嘆了一口氣。

“皇上,奴才知道您的功夫高,甚至可能比人稱京城第一高手的龍騰將軍還要厲害,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奴才實在擔心皇上若有任何閃失,那奴才可就萬死不足以贖罪哪!”

凝視著面前這個侍奉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小太監,鳳乾終於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朕明白了,那就多帶一人如何?”

一人?望翹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

多帶一人又濟得了多少事?不過……好吧,一人就一人,總比沒有好。

“那請皇上讓奴才來選好嗎?奴才一定得挑一個不輸龍騰將軍的人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