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聽巧姐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便笑著問:“璉二爺還說什麼了?”

“沒了。”巧姐低下了頭, 往外走。

李小姐跟了出去, 巧姐有什麼,首先是她的責任。

紫鵑把房間裡瞧了瞧也鎖上了門, 跟了出去。

巧姐站在院子裡,把瀟湘館仔細看著, 戀戀不捨。往外走了兩步, 又扭回頭去看。

“巧姑娘,以後你想來,我帶你來就是了。”紫鵑知道巧姐是想家了。鳳姐慘死, 璉二爺又跟著大老爺往北邊走呢。再想著春纖說巧姐晚上常偷偷哭, 更是了。

“真的嗎?”巧姐的眼睛亮了。

“當然真的了。爵爺把瀟湘館搬這來,也就是想著姑娘要是想家了,能來這看看,算是回家了。”紫鵑也瞧了瞧瀟湘館, “姑娘還說哪天來住住呢, 不過這裡老沒人住,到底是人氣不夠, 還是住在大宅裡比較好。”

巧姐又瞧了瞧瀟湘館, 低低說:“我父親說,那時建園子的時候, 要建的樣式拿進來,爹說這個最有江南的味道。”

紫鵑笑了,想必是由著“江南”兩字就會聯想到黛玉, 剛才怕紫鵑聽了會多心,才不說了。紫鵑也不說什麼,催著巧姐回去,準備回去換了衣服好吃飯了。

巧姐也知道,西洋人晚上這頓最正式,也不敢再耽擱,腳下就加快了步子。

紫鵑得了個機會,悄悄把巧姐想家的事跟黛玉說了。

黛玉聽完就嘆了口氣:“可不是,我那時剛到外祖母家,到了晚上就想父親了。哪能不想呢,偏偏寶玉還砸了玉,心裡豈能不擔憂,畢竟不是家裡。在家裡,再怎麼樣,父母也怪不得自己。”

紫鵑笑了:“姑娘不提那時的事,現在多好。雖說遠離了家鄉,可爵爺對姑娘再一心一意不過。等日後生了公子、小姐的,姑娘的日子可比在榮國府要舒心多了。”

黛玉看著紫鵑笑了:“我倒是沒什麼了,這回回去看王嬤嬤在家也挺好,也是兒孫滿堂了。如今就想著你和雪雁幾個若是也有個好去處,我也就沒什麼記掛了。”

紫鵑聽著臉就紅了:“姑娘說什麼呢。我是要陪著姑娘一輩子的。”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黛玉瞧著紫鵑的背影就笑了。

隔天,費茲威廉上校帶著安妮就來了。安妮還是瘦瘦弱弱的,跟去年好像變化不大。安妮跟黛玉問好後,目光就在黛玉的小腹那轉了轉,充滿了羨慕和嫉妒的複雜情緒。

上校笑了笑:“恭喜你們了。”

這讓黛玉的臉又紅了紅。雖說同情安妮一直沒有懷孕,可也覺得懷孕還是不要見人的好。

同費茲威廉上校一起來的還有一對夫妻。

這是對舉止正派、談吐得體的夫妻。丈夫費勒斯先生是位牧師,相貌一般,身材中等,大概三十歲,給人的感覺就是誠懇善良,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而費勒斯太太相貌要漂亮些,身材苗條,也比丈夫更加的審慎度勢。

費茲威廉上校會認識費勒斯先生和太太,是因為跟費勒斯太太的妹夫曾經是一個軍團的。這次費勒斯夫婦把孩子們寄放在妹妹那裡,由岳母照顧。而夫妻倆準備跟費茲威廉上校夫婦一起去湖區旅行,也趁機到彭伯裡這裡參觀遊玩。

對費勒斯夫妻倆來說,湖區好去,進彭伯裡更難,沒有費茲威廉上校的引見怎麼可能進來呢。

吃晚飯的時候,老達西夫人好奇地問費茲威廉上校:“既然你跟那位退役上校關繫好,為什麼他們沒來呢?”

“布蘭頓上校本來是要一起的來的,可是臨時有事,所以只能作罷,就由我們結伴去湖區了。”費茲威廉上校笑著,又問達西,“我聽說賀得勒斯伯爵去西印度群島了?”

“是,他在那裡有些業務,不得不去處理下。不過他好像更喜歡那裡,甚至說打算就待在那裡了。”達西拿起了酒杯。

老達西夫人轉過了頭:“準備娶個當地的土著女?那達西家要有新鮮血液了。”

達西笑了:“這他沒說,只說待在那裡,讓他自在。”

“這我相信,比待在海邊的一陰冷潮濕的城堡裡要舒服得多。”老達西夫人添了句。

黛玉去跟一直微笑著聆聽的費勒斯太太說:“我從沒去過德文郡,聽說那裡的風光很好。”

“我想有了彭伯裡這樣美麗的莊園,哪裡也不想去了。”費勒斯太太客氣地說。

誇彭伯裡的話,黛玉通常不是當客氣就是恭維,只是笑笑便不再說什麼。其實黛玉是很聽費勒斯說些別的,可不想聽風景之類不需要表達觀點的話。

“不過有時換個環境也很興奮的。”費勒斯太太看了看安妮,“至少這樣可以放鬆些。旅行中總是能讓人不去多想的。”

安妮的眼睛亮了,想到黛玉就是在旅行中懷孕的,也對自己如果能在旅行中懷孕充滿了期待。

費勒斯太太也照顧黛玉的情緒,不去談孕婦該如何,也不談自己懷孕時如何,這就讓黛玉和安妮對費勒斯太太的印象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