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鳳姐送了出去。

賈母的臉陰著,瞧出了些不對。

李紈帶著探春、惜春和邢岫煙悄悄走了。

黛玉在賈母的後屋,前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等人都走了,不見賈母進來,黛玉便走了出去,跪了下來:“老太太,讓我去西邊吧,好歹這是外孫女父母的意思。”

賈母正倚著靠枕出神,聽到黛玉的話愣了下,便明白適才間的事,黛玉已經有所查覺:“你快起來,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

“老太太不答應我,我便不起來了。”黛玉哭道。

賈母指著丫環:“還不快把林姑娘扶了起來。”

鴛鴦過來把黛玉扶了起來挨著賈母坐了。

賈母拉著黛玉的手:“你這孩子,有我在呢。那四位嬤嬤來了,不過是來問候聲。瞧到姑娘家的自然要多瞧些,也沒有什麼。北靜王妃也來過,你也見過,也是大家出身。這幾個怕是府裡粗使的,頭一回來才這樣。”

黛玉卻知不是這樣的,這幾個婆子這麼看自己,哪會是隨便看。

有些話,不好跟賈母說。再說了會兒話,陪著賈母吃了午飯,黛玉便回了瀟湘館。

進了屋,黛玉便跟紫鵑說了句:“咱們得加快些了。”

“老太太那裡真行不通嗎?”

黛玉搖了搖頭:“老太太有老太太的想法,若是這麼放我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哪日給人參一本,豈不是坐實了欺負孤女的名頭。”

“可太太這樣,老太太也不是沒看到。今兒的架式,分明就是要把姑娘往火坑裡推。”紫鵑氣道,“北靜王已經有了王妃,也不曾聽到他有什麼成年的兒子還是弟弟的,可見就是沒按好心。”

黛玉倒笑了:“說這種又有什麼用,咱們只是按咱們想的做就是了。”

“姑娘說得倒輕巧,這園子門上的婆子可是周瑞家的親家。那日雪雁才一走過去,婆子就瞪著眼;還沒開口,婆子就罵上了。雪雁回來,氣得不得了。”

黛玉低下頭,不言語。

紫鵑怕黛玉急,又忙道:“姑娘也莫急,至少太太還沒敢跟老太太明著提這事呢。”

賈母瞧著黛玉扶著紫鵑的手走了,嘆了口氣。

今天的事,怎麼可能看不出,只是若是讓黛玉走了,這心難受呀。還有賈府也比不得過去了,都瞞著自己,可哪能一點風都不透的。

自己那個又蠢又貪又自私的二兒媳婦,這是把賈家往絕路上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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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嬤嬤一肚子氣回了北靜王府,跟北靜王妃說了黛玉一籮筐的壞話,回去睡午覺了。

北靜王妃搖著扇子:“上年他們老太太做壽時見過,瞧得倒還好。沒想到如今就成了這樣了。”

另外三位嬤嬤得了王夫人的好處,看劉嬤嬤也不在,就笑了:“劉嬤嬤生氣是有道理,她讓人家姑娘走過來給她瞧,這可不是讓姑娘惱了。好歹人家也是公侯家的小姐,又是嬤嬤來看,想必也多少能猜到是什麼的,還不得矜持下。”

王妃點了點頭:“這就是了。既這麼著,看王爺什麼時候有空,親自瞧瞧吧,省得回頭嫌棄這位性子太嬌、身體太差。”

嬤嬤們笑了:“也就娘娘肚量大,心疼王爺,就怕王爺沒人侍候。那心眼小的,恨不得把這些狐媚子全給清理出去呢。”

北靜王妃笑了:“誰讓咱們王爺是個風流多情種呢,像我這種粗人哪侍候得了。自然得那精細的人才能侍候好。你們趕緊著,去給王爺那回個話,王爺可還等著呢。別回頭劉嬤嬤一句話,就把王爺的好事給壞了。”

“還是娘娘去吧,不然王爺都不知道娘娘的心。”

北靜王妃冷笑了聲:“我呀,操碎了心,怕有人也不知道。”

嬤嬤笑著去找北靜郡王了。

北靜郡王水溶正要出門去通州,為的是接待昂得魯來的使團。

水溶聽了三位嬤嬤的話,倒笑了:“這事就讓王妃定好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的。”便鑽進了轎子。

昂得魯使節團坐的船這時已經從大沽口那過來,就要到通州。

達西站在船頭,拿著望遠鏡對準了通州碼頭,從這上岸,就可以去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