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孫權又罵了一句,拂袖轉身,走回正廳屋簷下,聲音也在吩咐左右聽候差遣的近侍:“給彭澤的徐盛送一封信函,就說誰臨陣脫逃、接戰不前,他可取而代之。廣陵亭那邊,著甘寧、淩統、丁奉加緊打造戰船,另外傳令潘璋、董襲、蔣欽迂迴海陵,從陸路偷襲廣陵郡……曲阿的太史慈….算了,傳令他嚴守,無令不得顫動!”

話語頓了頓,就在近侍要轉身離開,他陡然吩咐了一句:“著人去吳郡,把喬氏和孫紹帶來這邊,這些時日,我有些想念。”

隨從攜著命令飛奔離開,孫權負著雙手走入正廳,微微昂首,望著首位屏風上畫出的白額吊睛虎,身形筆直的站在那裡,整個身形都散發出一股隱約的殺氣。

“沒有退路了……只有殺出一條路來,兄長,弟可不比你弱的。”

他輕聲說了一句的時候,外面有快馬攜著百里加急的情報衝入了府衙,隨後周泰捏著飛奔入正廳,遞到孫權手中,訊息展開,看了一眼,他揮手讓周泰先出去,然後,“啊——”的吼出一聲,將身旁的燈柱推倒,轟的聲響,油漬濺開,燈火遇油在毛毯上燃燒了起來。

他整個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搖搖晃晃的走到屏風前坐了下來,整個人都緊緊縮成了一團——晉國皇帝發下詔令,除孫權者,任何人都可降。

有此詔令在前擺著,非他孫權死忠者,一旦戰事不利,必然會選擇投降,那樣的話,就真的沒有任何僥倖可言了,畢竟面對三十萬兵馬南下,比之當初赤壁一戰還要來的讓人恐懼。而且對方根本不打算留給他一點時間休養生息,劉備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真是要逼死人啊…..”他看著那書案上的訊息,痛苦的發出低吟。

與此同時的荊州。

‘晉’字帝旗,已經立在襄陽城頭上,稍遠一點的北面,上萬騎兵洪流般翻湧而來,公孫止對於最後一場仗,他不想錯過,便是在登基的半個月,帶著騎兵先行,於毒、郭汜的步卒隊伍延緩兩日出發,待過了襄陽,抵達江夏已經是三月底,此時南方春雨綿綿,長江水位高了些許。

收攏白帆的桅杆如林野般蔓延,公孫止與呂布走在水寨附近,視野之中的江面上,全是船隻連橫起伏,偶爾倆人間說起從最初的爭鋒相對,再到這十餘載裡的一些舊事,臉上難免露出唏噓的神色,但也難抑心中那股一統天下的豪邁。

“太平世道,將在我們手中完成!”

呂布笑了起來,縱然身軀已老,但心中也免不了澎湃,“.….某家也從未想過會走到這一天,會在我們手裡開出太平來,哈哈!”他望著濛濛雨天裡的江面,聲音蒼邁:“江東鼠輩,某家就要來了——”

“哈哈哈——”

豪邁迴盪的笑聲之中,公孫止也笑了起來,揮手:“朕與溫侯同往!”

他們的前方,戰馬牽入船艙,一隊隊來自北地、中原計程車兵正在甲板上習慣這片起伏的波濤,更遠的方向,由西順流而下的一支龐大船隊,馬爾庫修斯、潘鳳、馬岱、龐德、張任、嚴顏、武安國站在大船上朝這邊水寨吶喊揮手。

不久之後,聽到他們的聲音,連橫的荊州船隊上,周倉、趙累抬起頭,驚愕的之中,張郃、文丑從水裡冒出腦袋來,朝行駛靠近的船隻大笑揮手,水寨中的將領也都走出來,呂玲綺、趙雲、閻柔、高順、陸遜等人聚集在皇帝的身後,對歸來的船隊指指點點的說笑。

“再厚的牆壁,也擋不住這般狂風。”關羽看著這一幕,嘆了口氣,對身邊的長子關平認同的點了點頭,“可惜叔父看不明白。”

春風拂過天地、樹野、山嶺,江水翻騰湧起。

已是最後的喧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