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促馬在人群裡抱拳。

公孫止壓下激動,朝他命令道:“你立刻帶數騎返回,想辦法將那華佗帶上,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上谷郡,背也揹著對方來。”

乾淨利落的吩咐了一句後,他望向遠方天雲裡照下的陽光在山巔映出的光芒,勒起韁繩暴喝:“——駕。”黑色大馬嘶鳴揚起蹄子,在山道上馳騁而去,山風嗚咽拂來,片刻間,數百近衛狼騎隨著前方賓士的身影蔓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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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半月的身子臥了床榻很久,靜謐的府衙後院裡,明媚的天光從窗欞外照進來,投在地上形成斑駁。

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推開。

小小的孩子端著一盆溫水跨進來,擰乾了毛巾給床榻上已經消瘦到不成人形的男子清洗,木愣愣的臉龐上,明亮的雙眸透著早熟的懂事,溫溼的毛巾擦過的手指,動了動,虛弱蒼白的臉緩緩抖動了幾下眼簾。

“.….鈺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義父,已經是下午了。”

“今日我怎麼睡……這般久了。”虛弱的身子艱難的起來,東方鈺連忙去攙扶,方才坐到床沿下了地面,揮了揮手:“拿柺杖過來……義父要出去走走……”

“不行,祭酒說,義父的身子不能動的。”小人兒聲音裡有些哽咽,但還是將那邊靠在牆上的柺杖遞了過去。

“不要緊…..人啊,總要走走才行……”東方勝微微笑了一下,一邊在義子的攙扶下走動,一邊拄著柺杖邁過門檻,彤紅的天光刺進眼裡,虛弱的眯了一下:“……這樣的景色……要多看啊,不然哪一天就看不到了。”

書生的出來驚動了府裡上上下下的僕人丫鬟,正在府衙中處理公務的李儒也趕緊過來這邊,見到他模樣,也不好斥責,只是規勸對方回去休養。過得一陣,東方勝正了正身子,擺一下手,笑道:“就想走走而已…..用不著這麼大陣仗,祭酒不如陪我走走如何?”

李儒看他一眼:“好吧,陪你走走。”

“.……祭酒,首領什麼時候回來啊…..”東方勝與李儒緩緩走過廊橋,走向花圃小道,“他這一走,有好長時間了……”

“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快回來…..”李儒嘆口氣,書生的身體每況愈下,按上黨郡到上谷郡的距離不說,光是山道就是一道阻礙速度的坎,真要能趕回來,最遲也在月底才行。

東方勝轉過頭,在夕陽裡笑了一下:“祭酒又開始騙人了……”

倆人說了一會兒,也沒走多遠,書生便是已經筋疲力盡了,坐到屋簷下望著越發彤紅的陽光,人也昏昏沉沉起來,恍惚的視線裡,遠處的長廊裡一個身形正大步朝這邊過來,他笑了搖搖頭,以為做夢,閉上眼睛昏睡下去。

等到睡醒的時候,人在床榻上了,外面已是黑夜,昏黃的燈火中,端著藥碗的正是公孫止。

“.…..我回來了,酸儒!”他輕聲道。

床榻上,虛弱的書生微微嚅動雙唇,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