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去蠻族騎兵,軍團常配的偵騎只有一百二十人左右,是永久性屬於這支軍團的,不受其他軍團指揮。”

公孫止披著大氅,閉著眼輕輕敲打桌面,隨著那邊的話語停下,他輕聲問道:“那蠻騎呢,還有弓手呢?”

“…..這些蠻族都是受僱而來,每支軍團僱傭的人數都不一樣,他們精通騎術,對射箭也同樣擅長。”

帳中左右兩側的眾將俱都大笑起來,首先是匈奴的阿渾牙拍響大腿:“他們能與我們在馬背上長大,小孩子就能玩弄弓箭的草原勇士相比?”對於馬爾庫烏斯的話,不僅僅是匈奴人感到不爽,鮮卑、烏桓的單于,洩歸泥和樓班也用著同樣的目光看向那邊曾經的大秦人。

“好了,就為難他了。”

公孫止抬了抬手,頗為不爽的三人這才收住聲音,他睜開眼看向馬爾庫烏斯,笑道:“隔了這麼多年,離家鄉近了,心裡有什麼想法?”

“用漢朝的話說,有些近鄉情怯。”

“哈哈,這些年你漢學學的不錯。”公孫止讓人給他斟上酒水:“那你想家嗎?”

十多道目光看向了那邊的大秦人。

馬爾庫烏斯頗為嫻熟的雙手端起殤器兩支小耳:“謝都督賜酒。”他一口飲盡,擦了擦鬍鬚上的酒漬,說道:“其實並不是太想,在羅馬像我這樣的下層士兵,需要在戰場三十年才能得到公民的身份,三十年…..或許早就死了。”

從俘虜到專職在漢境北地修建各種民用、軍用工事,他從士兵中被提拔上來管理三千人的輔兵隊伍,這些年裡,也與烏桓一名女性結為了夫妻,還生了幾個孩子,大的都五歲多了,出征前,女人眼淚巴巴的站在房門口望著他的畫面,此時回想起來,東方的漢朝,那裡才是他的家。

……而羅馬,好像沒什麼值得回憶、留戀的。

軍帳中的會議持續到下午,這場雨水還沒有稍減的意思,不久之後,有人進來在公孫止耳邊輕聲低語幾句,眾將目光望過來時,他招出洩歸泥和樓班二人:“泰西封西面城門有兵馬聚集的動靜,可能有人要突圍。”

“狼王放心,絕不讓一人一馬走出半里。”

公孫止擺了擺手,身子前傾,嘴角勾起微笑:“不,放一部分離開。”隨後看去另一側席位間,孫策和周瑜對視一眼,齊齊起身,拱手:“都督放心,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出發。”

二人領了軍令,回到營中召集江東騎兵,以及配給的一支五千人的步卒,從中軍營地脫離出來,混入原野上的騎兵而去。

泛起水霧的原野,蓋爾烏斯重新站上城牆,在他視野下方,西面城門聚集的數百騎兵正緊張的做著準備,不久,城門開啟,這批人咬牙呼喊了一聲,朝外面衝了出去,而原野上鮮卑、烏桓、匈奴、貴霜、大宛的遊騎就像聞到血腥的野獸,蜂擁而至,不同的小隊與這支衝出城池的羅馬騎兵不時爆發出小範圍的戰鬥,一面追殺,另一邊奔逃,偶爾會挽弓回射。不斷的圍追堵截中,最終還有數名騎兵僥倖甩開了追襲,向西、向南,或西北方向過去。

而這持續的追殺之中,一支規模並不算太大的漢朝軍隊,悄然無息的溜過了泰西封視野,繞去了後面。

——瞞天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