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肩頭中箭倒下來,後隊有同袍將他攙扶後,迅速補上,旁邊,騎都尉蘇仁挽弓射翻一名烏桓人,從背上翻下一柄寬劍從戰馬的腹下鑽了出去,頭頂有長矛刺下來時,他抬劍擋了一下,反手將那騎馬蹄砍斷,上面的人影墜馬落地,“哇啊!”吼叫著,還想爬起,蘇仁拖著兵器衝了上去,一腳將對方踹翻,揮劍斬下首級,提在手裡就往回跑,“弄一顆腦袋都他孃的麻煩——”

這邊,烏延看著將自己陣型拱的七零八落的怪異陣型,自己這邊撲上去的騎兵,兩三下就被對方配合著消滅,心裡不由有些發憷,真要重新集合隊伍,硬生生的撞進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重新歸攏陣列,拉開距離再發起衝鋒,那時候天都黑了……

他自稱汗魯王,在烏桓人中也是勇健有謀之輩,他總覺得對方似乎除了攪亂自己這邊陣型,更像是在節約體力……細想了片刻,烏延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起來,隨後望去漢人的中軍,幻覺般的感到那面繪有巨大白狼的旗幟似乎在朝前移動了一下。

天空快要落下最後一縷光芒。

整片大地的動靜在耳中嗡嗡嗡的嘈雜,白色的巨狼大旗下,公孫止騎絕影背上,朝傳令兵詢問了幾句後,望去天色。

“你們說,難樓、烏延兩部被纏住,蹋頓那邊的四萬騎兵中還剩下多少能打的?”他收回視線,偏頭與身旁的典韋、田豫、李恪輕聲的說起此事,“.……我猜只有兩萬不到了,這中間還有能臣抵、蘇僕延的各一萬人。”

典韋、李恪對視一眼,沒有說話,慢慢將手中的兵器捏緊了,田豫輕聲問道:“主公,是何意?”

“於毒的兵馬太慢了……我等不到他過來合圍。”

彤紅的晚霞裡,公孫止安撫暴躁,刨動蹄子的絕影,望著前方一左一右的戰場,輕聲說著,“……那就讓他攻山吧,至於眼下,鎖奴的鮮卑騎兵已經從柳城完成迂迴,在十五里處了,趁天色還有一個時辰,一口氣吃掉蹋頓的中軍。”

聲音落下,戴著手套的手緩緩拔出腰間的彎刀,舉了起來,他身後,寂靜的兩千近衛狼騎開始有了喧譁,整理起腰間的彎刀,背後的長弓,以及掛在馬側的短弓,不同的箭筒也在清點。

然後,無聲的一一翻上馬背。

……

東北方向,距離戰場,十五里。

馬術,箭矢高超的鮮卑斥候避開烏桓的遊騎,與往來的方向交換訊息和命令,大致休整了一陣的鮮卑騎士在頭領的呼聲下,開始上馬列陣。

踏入草間的馬蹄是,延伸上去,一隻耳朵垂著銅環的鎖奴看過手中的素帛,恭敬的疊好收起來,沉默中抬起手勾了勾,身後蔓延鋪開的騎兵邁動了腳步。

一萬餘鮮卑騎兵,在這個黃昏裡直插向烏桓人背後。

……

綿延的廝殺,混亂的戰場上,烏延抬起頭,他聽到了狼嗥從那邊吹響。

白狼大纛開始移動,公孫止拔出彎刀橫在馬側,隨後高舉,冷漠的雙眸看去的方向呈出了兇戾、深邃,粗獷的鬍鬚抖動,“傳令全軍……”

雄渾的嗓音衝出喉嚨的瞬間,戰馬緩緩踏動了蹄子,話語的聲音響徹起來:“.……吃掉這群羊——”

彎刀劃過軌跡斬下,回答他的,是無數馬蹄踏出的雷鳴,以及兵器沉悶的碰撞。

“碾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