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聲,寶劍歸鞘。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百花袍,連環鎧的身影抬起方天畫戟,在赤兔馬上,指去那邊已是不遠的中軍陣前被簇擁的曹操,暴喝:“再來啊!”

笑聲過後,畫戟呯的插進地面,翻弓、抽箭、挽起,一氣呵成,只聽嗡的弓弦崩響,正看著這邊的曹操,睜大眼睛,就見一道黑影嗖的一聲,越過無數人的頭頂飛來。

“主公,小心!”

旁邊,有人跨步提刀,揮起一刀將射來的箭矢斬成兩斷,胖大的身形怒吼:“呂布休要猖狂,許諸來戰你——”

牽了一匹馬徑直朝那邊衝過去,曹操心有餘悸的看過地上斷裂的箭矢,招手:“妙才、公明,你二人也去,我恐仲康不敵呂布。”說話間,身側的夏侯淵與另一名持雙刃巨斧的大漢拱手領命,翻馬上背時,名叫徐晃的將領輕聲道:“我直面虓虎,將軍可取箭偷襲,此非捉對廝殺,乃為公事。”。

“理當如此!”

夏侯淵點點頭,目光望向那邊戰場,火紅的身影舞動方天畫戟已經對十餘士卒展開衝殺,那剛猛與速度達到了極致,不時將人打飛、撕裂,就像驅散一群野狗般,而合圍過來計程車兵,還沒追上,對方又撕向下一個陣列,折轉了方向遠離而去。

“呂布哪裡走——”許褚拍馬舞刀衝開擋路的前方士兵,看準了後撤的路線,暴喝一聲,跑出一個弧度,直撲過去。

周圍人影奔走,一騎橫衝直撞攪亂了整個陣列,真正能與對方接觸的不過數十人,而四周,這些人的身後是重重疊疊的一具具身體,高舉林立的槍頭、鐵刀與衝刺狂舞的方天畫戟呯呯呯呯的交擊,火花不斷的在刺來的槍頭上跳起,也迸出鮮血。

真正死的人其實並不多。

前方人影相隔又見到的盾牌,呂布回望已遠離了中軍,自己竟殺回到了邊緣,幾名持著盾牌的曹兵照著衝來的呂布正面迎上去,而後方,樂進、李典從地上爬起來重新騎上戰馬與趕來的徐晃、夏侯淵衝向那頭猛虎的後背。

碾過人堆的呂布微微回頭瞥了一眼身後,哼了聲,朝著那幾面盾牌猛撲而上,撞向前方持盾衝來計程車兵,轟然間,壯碩的馬軀藉著高速的力道將那幾名身影連人帶盾,硬生生擠的側飛翻滾。

馬蹄踏上寬闊的原野,衝出了陣列,赤兔撒開蹄子興奮的嘶鳴,迴轉馬頭,撕爛的披風輕揚著,上方,連環鎧已滿是刀砍槍的斑駁痕跡,橫過畫戟的呂布回望著被自己鑽出的那條缺口,陡然心潮澎湃,眼眶微微有了溼跡,放聲大喊:“天下人可識得呂奉先——”

風捲過原野。

“——天下人可識得呂奉先!!!”聲音高亢的再起,被風帶著豪邁的聲音衝上天空,城上還是原野曹軍陣列,所有人的視線裡,看到的是天下無雙的驕傲。

閉合城門的下邳城頭上,魏續、郝萌等人望著那狂傲的身影,心情複雜。附近,孤立的張遼淚流滿目,拳頭死死壓在牆垛,只有他看到的是一個孤獨、悲慼的英雄。

“奉先……奉先……”他緊咬牙,無聲的哭了出來。

……

踏踏踏…..踏踏……

馬蹄急驟馳過大地,一匹黃彪馬衝出軍陣,提著虎頭金背刀的胖大身形,怒吼:“天下人識得你呂布——”單手握緊刀柄,做出了劈砍的姿態。

赤兔馬打了一個噴嚏,刨動地面,呂布陡然笑起來,“識得便好!”一夾馬腹,火紅色的身形轟然迎著對方撞了上去,十餘丈的距離,兩匹馬全力衝刺中,瞬間拉近。

許褚全力橫拉出了一刀,畫戟也同時兇狠的砸來,金屬相觸,火星一閃,巨大的金鐵交鳴陡然炸開,兩把兵器都在朝對方奮力壓去,一抵,分開的瞬間,“給我過來!”許褚大聲怒喝,陡然伸手畫戟下方的戟柄,幾乎在同時,呂布也反手從腰間噌的一聲拔劍。

帶著冷澈的殺意排山倒海般斬去。

握住戟柄的手臂縮回,下意識的橫刀格擋,劍鋒霎時間貼著刀口壓到他胸口上,另一隻手畫戟橫揮,轟然巨響,胖大的身形如同炮彈般被掃飛馬背,呯的摔落地上,滾動了幾下身體踩穩了泥土站起來,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白森森的牙齒露出來,虎頭刀重新舉起,激起了兇性,雙眸變得通紅,撕去身上的甲冑,裸露出彪壯的上身,“啊啊啊啊——”的咆哮,腳掌旋起泥土,轟然衝出——

“仲康休要與他獨鬥!”一個聲音在側方響了起來,獨目夏侯揮舞大槍也在此時從遠方的陣列衝了過來,另一邊,李典、樂進也增援趕到,雖然之前被打的狼狽,到底身上沒有受多重的的傷。還有馬蹄聲疾馳趕到,徐晃從軍陣的側面衝出,夏侯淵在其身側彎弓搭箭,瞬間形成六將合圍的局面。

呯的斬開虎頭刀,呂布策馬退出數丈距離,背朝下邳的方向,‘籲’的撫摸焦躁好戰的赤兔,風拂過原野吹過沉默的臉,撫動了百花袍的衣袂,威猛高大的身形騎在馬背上,望著三個方向合圍過來的六將,目光冰冷,片刻,畫戟微擺動,菁然輕鳴一聲。

哈哈哈哈……

“想取我呂布性命,你們六個一起上吧——”畫戟呼嘯輪出半圓,驚人的聲音,轟然如虎吼!

赤兔馬嘶鳴咆哮,鐵蹄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