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偶爾捲起簾子一角,守在帳口的典韋喝了一口酒,遞給旁邊抱著狼牙棒神遊四海的李恪,後者搖搖頭,繼續望著黑夜,空氣裡飄蕩焦臭的氣味。

身後的大帳內,齊聚商議的各兵馬的頭領也俱都散去,只留下公孫止和李儒二人,油燈下,瘦弱的文士,手指點在碗邊。

“……藥引已經放下了,就看鎖奴什麼時候吃這副藥了,咱們在草原上燒殺搶奪,鮮卑人已經逼急了,真要再大戰下去,將士們的體力也會吃不消,半月以來,黑山騎中有少部分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爭取在入冬前,一戰定下勝負。”

“定下勝負難說,草原上四處透風,若是軻比能存了心要跑,沒有千里良駒想要將他追上,太過困難。”

公孫止倒了碗酒,遞過去:“……先驅驅寒,我只是擔憂做了藥引的弟兄,但願能有條命回來。”

這邊,文士接過酒碗:“首領擔憂自家兄弟實屬正常,不過成大事必有犧牲。”他斯文的飲了一口,放下:“不過,儒敢保證,人會死的其所。”

“嗯……來,再飲一碗。”高大的身影閉了閉眼,端起酒碗慢慢灑在地上,“給那位兄弟的。”

“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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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吹過部落,大纛、帳篷鼓動起來,嘭嘭作響,人的慘叫聲自裡面發出。

皮鞭抽響在空氣裡,每一次下去都會有細小的血肉飛起來,木架上的男子三十多歲,咬牙低沉的慘叫,卻也不求饒,身上的皮襖被抽成條狀,最為兇猛的一記鞭子將人抽的昏死過去。

隨後,一盆冷水撲在臉上,人又清醒過來,咬破舌尖的雙唇裡,血水滴落下來,他發抖的抬起頭來,昏黃的光線裡,帳外有人進來。

“公孫止的行徑路線……你告訴我。”軻比能揮手讓人停下鞭打,負手緩步過去:“鞭打的滋味不好受,也不容易死……你只要告訴我想知道的,保證你下半生不用遭任何罪,就在鮮卑過的舒服。”

蹩腳的漢話在說,迎頭,唾液夾雜血水噴了一臉。木架上的男人咧嘴艱難露出笑容:“你家的女人太粗糙……身子骨太大……我騎著不舒服。”

“這漢人的嘴真硬,想來也是敢死之士,成全他!”軻比能語氣平淡,但到底蘊含火氣,揮手時,旁邊鎖奴攔在中間著急道:“單于,殺不得,公孫止有匈奴人做嚮導,在草原上橫行無忌,殺了這漢人,等於是把我們更多的百姓送到對方屠刀下,咱們鮮卑人少,死不起的啊!!”

“閉嘴——”原本平和的身影陡然暴喝出聲,轉過頭來,一巴掌扇到對方臉上,“公孫止辱我王庭,又殺我百姓,此事如何幹休?你是讓我與一頭野狼低聲下氣談嗎?本單于殺他一個人又如何?!”

“可是……”

“沒有可是!除非我死,這裡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歇斯底里身影彷彿被觸及底線,轉身唰的拔刀,斬下——

木架上,高昂的頭顱垂了下來,鮮血撲到附近人的臉上。

“把他屍體丟到野外喂狼!”軻比能將刀呯的擲在地上,轉身大步離開。

鎖奴捂著通紅的那側臉,看著那邊死去的漢人俘虜,旁人過來叫他,理也未理,視線隨後盯在地上那柄染血的刀刃上。

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