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鯉真快步走出宴會廳後, 馬上就看見了薄熒的身影。為了不被發現,她隔著一段距離, 慢慢的跟在對方身後。

她要去哪兒?這可不是通向露臺或洗手間的方向。

金鯉真看著薄熒走上酒店鋪著地毯的樓梯,等薄熒完全上去後, 她才從樓道拐角裡鑽出,大步追上樓梯。

走上樓梯的平臺, 一抬頭, 她就看見薄熒——現在是洛爾洛特了, 那張討人嫌的,似笑非笑的臉。

看樣子洛爾洛特早就發現了她的存在,就連走出宴會廳的行為,十有八九都是她在故意引誘自己。

金鯉真看著現在臺階高處的洛爾洛特, 厭惡地皺起眉:“你真是讓人見一次就想打一次。”

洛爾洛特揚著那張討人厭的笑臉說:“這話真讓人傷心,我可是特意走到這樣偏僻的地方給你創造機會的。”

“什麼機會?吞噬你的機會嗎?”金鯉真故意挑釁。

金鯉真篤定洛爾洛特不敢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場合動手, 她雖然沒把握洛爾洛特還有多少實力, 能不能吞噬對方, 但她對於從洛爾洛特手中逃……戰略性撤退,還是很有把握的。

“來試試呀。”洛爾洛特對她笑道。

雖然金鯉真一直被人說討打,但她覺得那些說她討打的人是不認識洛爾洛特, 洛爾洛特才是那個將“討打”這項技能練到登峰造極的人物。

看著金鯉真陡然變黑的臉,洛爾洛特很有趣似的笑了:“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吧,說不定我會回答你呢?”

金鯉真勸自己要冷靜,今天就把所有疑問一次性解決,今後兩人就分道揚鑣, 絕不呼吸一個房間裡的空氣。

“你是什麼時候來到地球的?”她提出了第一個疑問。

“唔……大概有25年了吧?”洛爾洛特的神情和語氣都充滿了不確定性:“由幼年體開啟的微縮蟲洞真是太危險了,今後不如改名叫自殺蟲洞好了,我從風暴中掉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個頭,真是好險好險——”

“為什麼沒有抹殺薄熒的意識?”

“因為喜歡。”她笑道:“我對喜歡的東西總是很寬容,就像我喜歡人類身份時囂張跋扈的你,所以才會好好站在這裡回答你的問題一樣,我喜歡她美麗的皮囊,所以和她立下賭約,後來我又喜歡上她特別的靈魂,所以我在賭輸後兌現了諾言,讓她能夠像常人一樣活完一生。”

“就這麼簡單。”

不,一點都不簡單。金鯉真下意識在心中反駁她的說法。

這不符合常理,金鯉真總覺得她的話裡有無法理解的地方,並且她有種直覺,這才是洛爾洛特數次含糊其辭,故意隱瞞的關鍵。

“你身上的織爾蒂納氣息越來越淡了,是因為寄生在人類身上的關系嗎?”金鯉真皺眉問道。

“是嗎?我聞不到自己的氣味,不知道呢。”洛爾洛特臉上惡趣味的笑容擺明瞭她知道答案卻不想回答。

“為什麼25年了,你才恢複到這種程度?”金鯉真又問。

“因為我的宿主戀舊又死腦筋,她不願意去試更多可能,我這個房客也沒有辦法。”洛爾洛特攤手笑了笑,像是無奈。

隱隱約約的,金鯉真好像抓到了她在洛爾洛特身上感覺到的違和感——

“到底是薄熒阻撓了你的恢複,還是你在有意識地放慢恢複速度?”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洛爾洛特。

一個縱橫宇宙的王者,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人類的意識阻撓?只要洛爾洛特想,她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在薄熒不知情的情況下養殖或殺生——但是她偏偏沒有這麼做。

是無所謂恢複不恢複嗎?怎麼可能!那麼剩下的解釋只有一個,她在顧忌著什麼,所以特意不去恢複。

電光火石間,金鯉真忽然有一個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捕捉,心底就開始湧出涼氣,她又驚又俱地看著洛爾洛特,看著對方漸漸露出惡趣味的笑容:

“哎呀,你好像已經明白了呢——”洛爾洛特笑著從樓梯上走下。

金鯉真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涼的牆壁。

洛爾洛特的臉盡在咫尺,她低頭看著自己,就像在看一隻妄圖搬走大象的螞蟻,洛爾洛特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感受著在她臉上游走的冷冰冰手指,金鯉真的身體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