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 金鯉真側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臥室門外安安靜靜的客廳。

江璟深走了好一會兒了,她吃的饜足,往常正是發困的時候,此刻卻毫無睡意。

睡不著,為什麼呢。難道是肚子餓了?

金鯉真的手剛放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馬上又放了下來。

她剛剛才吃飽了真正的飯, 怎麼可能會肚子餓呢?

金鯉真翻了個身, 轉而側向臨窗那一面,裸露的肩膀蹭到了什麼滑滑的東西, 金鯉真摸出來一看,是一個透明的手套。

她不耐煩地把手套重新塞回了枕頭底下,又翻了個身,重新面對門口。

好無聊, 金鯉真想。

她從被子底下伸出光溜溜的手臂, 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亮,淩晨一點了。

她開啟通訊錄,撥出胥喬的電話。

在響到第五聲“嘟”的時候, 電話接通了,聽筒裡傳出的只有沉默。

“我想喝可。

“常溫的可樂在客廳的玻璃酒架上, 冷藏的在冰箱裡。”胥喬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柔。

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喝鮮橙多。”金鯉真皺眉說。

“飲料都在同樣的位置,你愛喝的都有。”胥喬輕聲說。

“我要吃薯片。”金鯉真氣鼓鼓地說。

“零食在客廳的儲物櫃裡,最上面那層是薯片, 第二層是肉幹和果幹,第三層是餅幹,第四層有糖果和你愛吃的果凍。”

金鯉真氣惱地一腳踢開身上的被子:“那我要吃披薩。”

冷冰冰的空氣一湧而上,吹走了歡愛中積蓄的熱氣,她打了個寒噤,沒骨氣地又抓回了被子。

手機裡過了半晌才傳來胥喬的聲音。

“真真,現在全鎮也找不到營業的披薩店了。”

金鯉真躺在又大又冷的床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後。

“你在哪兒呢?”金鯉真問。

“你要來找我嗎?”

“有什麼不可以?”金鯉真說。

“你不需要來找我。”他輕聲說:“因為我一直都在聽得到你呼聲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從未離開過。

貼著胥喬耳朵的手機陷入沉默,接著,他聽見了光著腳跑在地板上的聲音。

她又沒有穿鞋,胥喬想起了她平日赤著腳在床上跳上跳下的情景,不由露出了微笑。

寒冷的夜風從他身後洞開的玻璃窗外吹了進來,早已麻木的身軀感覺不到冷意,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走廊斜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在朝思暮想之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對她盡力微笑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握著門把手,只有上半個身體探出門外,大概是沒有穿衣服,她把白色的被子直接當棉襖披在身上,看起來像一隻白白胖胖的大蟬蛹。

胥喬朝她走了過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還不睡在做什麼?”

“我睡不著。”

雖然是在抱怨,但她的語氣卻是歡快的,句尾有一絲上揚,好像在撒嬌。

她的臉上紅霞未散,濕漉漉的眼睛裡還看得見情慾湧動的痕跡。

她很開心,開心的原因是另一個男人。

胥喬的心靈彷彿和身體割裂了,他的心靈正在承受肝腸一寸寸斷開的痛苦,身體卻宛若平常地替她裹緊了四處漏風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