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噯,就說你吶!還到處看什麼,這邊!”

明明是沙啞的嗓音,還偏要扯著喉嚨叫喚,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要不是看了好幾回,確認這貨不是人,我還真不敢過去。

我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站牌,那兒一個人都沒有,恰好是個說話的地方。

漂浮在陰影裡的白色鬼影猛地抖了抖,“嗖”的一聲率先竄了過去,我和柏菱相視一眼,沒多想就往車站走去。

雖說這裡是一家死人精神病院,但在這兒死的人也不算少了。

總有那麼幾個精神問題嚴重的,治了好幾年都不見好轉的病患會趁醫護人員不注意來個自殺,要麼就是突然暴起殺了獨自一人的醫生或者護士。

即便刑警大隊來了好幾回了,各種措施一一下放,但是這種情況也沒有很大的好轉。

故而,突兀的瞅見一鬼影,我也並不是太意外。

想著應該是見我抓了醫院裡橫行的小鬼,這家夥才膽兒大的來找我幫忙的吧,好歹我也不傻,整個醫院內的鬼魂我心裡都有個數,只是這到底是鬼差的工作,咱能幫忙的地方不會視而不見,不合適的事兒也不會管。

因此,在我往醫院跑的這幾次來看,也沒鬼魂敢放肆的和我打招呼。

可不,方才還躲在遠處觀望的鬼魂見我朝那鬼影走去,立馬瑟瑟縮縮的散了個幹淨,害怕的緊。

嘖,這精神病患者死了,鬼魂也還是有病麼?

我瞥了角落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希望鬼差早點忙完了別處來收鬼吧,醫院裡的鬼魂都要撲出來了。

“你找我?”

在鬼影身側站定,我目不斜視的朝前看,時不時的再和柏菱說兩句,看到的人都會以為我是在和柏菱說話,而不會認為我在犯傻。

那鬼影五官模糊,白晃晃的只有一個大致身形,說明這家夥應該死了挺長時間了,連自個兒長什麼樣都忘了。

那個鬼影搓著手,狀似掐媚的彎腰低頭,“那個,我知道是你收了那美女房裡的小鬼,能抓了她,說明你的本事不小……我這兒有個事兒,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好似車禍現場的嗓子在我耳邊起起伏伏,此時我不由的感慨道士五感過人,要不然咱還不一定能聽清楚呢。

“有事兒就說,別浪費你爺爺我時間。”翻了個白眼,我不耐的跺跺腳,沒見過哪個鬼說個話還得繞三圈兒的,人死了之後大多更直接,比起活人的居心叵測顯然要直率不少。

咱多年和死人打交道積累下來的經驗可不是拿來寫簡歷的,都是真刀真槍的實家夥。

此時公交車開了過來,在站點停靠,把著方向盤的司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還是柏菱笑嘻嘻的擺擺手,才讓對方關了車門。

……好像,是把我當做不法分子了吧,那司機的眼神兒是要活剮了我啊。

想到這裡,我更不爽的瞪了那鬼影一眼,耽誤老子辦事兒。

就在我考慮要不要把這貨直接帶給附近鬼差時,他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咳咳,其實吧,那美女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點兒的,以前她舅舅還沒變的時候,咱倆還能說上一兩句,但是後來嘛……其實我想你幫我找找我是誰。”

話音剛落,我詫異的盯了他一眼,以前聽說過有人死後會不記得生前的事兒,遊蕩在人間道數十載,最後等到魂體經受不住陽氣的擠壓自然消散的。

不過真正遇上還是第一次。

剛才有個瞬間我還在琢磨這事兒呢,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會讓我幫著找記憶……咱又不是鬼差!沒轍啊!

我越發鬱悶起來,說話的口氣也有點兒不大好,“噯,我說,你要是自個兒想不起來找鬼差不就行了麼,他們會幫忙的。”

鬼差辨認鬼魂用的就是姓名,生辰八字了,這些內容在死後會浮現在鬼魂身上,就像個烙印似的,但凡沒有變化成惡鬼的魂魄,鬼差都能夠認得出。

只不過,前提條件是鬼差身邊帶著生死簿。

換言之,不是鬼差認得鬼魂,而是生死簿認得。

因此,即便鬼魂忘了自己,也會在遇上持有生死簿的鬼差之後得到相關的記憶,雖然說不能一下子全部想起來,但是直到自己姓甚名誰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出現生死簿都認不出這鬼魂的情況,那就說明這鬼不是這一片兒的,畢竟鬼差手裡拿著的都是生死簿的分冊,只有他們對應範圍內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