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閻王低沉的聲線,還在抽泣的木靈夏然而止,雙眸猛地放大。

然後我看到了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幕,木靈瘦弱破敗的身體在我的面前逐漸分崩離析,一點點開始潰散,從雙腿開始直到那張已然看不清容貌的臉頰。

“哈哈哈,怎麼樣,本王給你的驚喜不錯吧?”

閻王囂張而張狂的聲音不斷在樹林中回蕩,而我現在是什麼也聽不進去,整個人處在混沌之中,似乎方才的木靈不過是在和我開一個玩笑罷了。

怎麼可能?

我幾乎不能想象剛才的畫面是真的,但是這確實在我腦海中不斷的一遍遍迴圈播放,留在我記憶最深處的是她無助的神情和絕望的雙眸。

作為五行中代表生機的木族,平時與惡鬼交戰的時候恢複的最快的就是她了,雖然說實力不算他們之中最強的,但是生命力卻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木靈就在我的面前被閻王給折磨死了,從一塊塊掉落的血肉,到徹底崩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的肉身,我連她的靈魂都感知不到。

“怎麼,會這樣……”

我茫然的環顧四周,想著試不試木靈在怪我那麼晚都沒有將她從閻王的手裡解脫出來,是不是不開心了,所以是想著在和我開一個玩笑,她怎麼會死呢?

身為木族的人,壽命永遠都是五行之中最為強盛的,甚至有部分修為不錯的據說能夠達到永生的地步。

如此的木族,這般的木靈,竟然就這樣輕易的死在了我的面前,而且我什麼都沒能夠為她做到,連最起碼的減輕她的痛苦都是不能。

就在我整個人慌亂無措的時候,忽然覺得下巴上傳來一陣大力,這時候我才發現閻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使用魂體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且在陽光和陽氣的充斥之下,閻王漆黑色的魂體在緩慢的蒸發。

我依稀知道這是因為他的魂體並不是完全體,只不過是他本體的一個分身,強度遠不及他自身,因此還抵不過炙熱的太陽和濃鬱的陽氣。

想要張開嘴說些什麼,我卻在嘴邊嘗到了一絲苦味,此時我才後知後覺,我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哼,你小子現在難過個屁,反正你小情人的魂魄被我徹底攪碎了,連輪回都去不了,哈哈哈,這都是因為你的遲疑!要是你願意將封印的事情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也不會讓你的小情人落得如此下場!活該!哈哈哈!”

閻王幻化出的手掌大力的掐著我的下巴,輕微的“咔擦”聲響起,我望著狂笑不已的閻王,我想我的下巴應該是已經斷了吧。

但是詭異的,我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覺,只有心髒的位置有頓頓的刺痛,好像是隨著時間的增加愈發的深入,痛得我幾乎要彎下腰,無法忍耐這種刺穿心髒的感覺。

或許是我的異常讓閻王産生了注意力,這家夥湊近了一番,用略帶挑釁的話語道,“嘿嘿,你們陽間不是有一句老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現在那具肉身破碎了,本王要用新的肉身來迎接這個即將屬於我的世界了!”

閻王話音剛落,他周身的鬼氣猛然的凝聚起來,環繞在他四周,逐漸的將我包圍起來。

四肢早就麻木失去知覺的我壓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是沒有,更何況我也不打算再做什麼反抗。

什麼四大家族,什麼世界毀滅,現在都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繫了。

我只知道,剛才不久,就在我的面前親眼見證了一個極好的夥伴的死亡,而且還是我一手造成的。

現在我甚至在想,要是早早的就將封印之地的秘密告訴閻王,有沒有可能木靈就能活下來,繼續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

這個想法越是深入,我對自己産生的厭惡就更加的強烈,隨著視野邊緣僅有的幾抹光亮也開始逐漸的消失,我感到一股陰森的氣息正在逐漸的向我靠攏,但是在解除到我的瞬間又意外的退了回去。

我茫然的抬眼,對上的是猩紅的眸子,毫無機制的雙眸就這樣冷冷的看著我,不帶絲毫感情。

“張家的小子果然不簡單,作為四大家族內的最為神秘的一員,我倒是還不知道張家血脈的肉身還有抵禦本王鬼氣入侵的本事。唔,是隻會抵禦本王一個,還是所有的鬼氣都沒有辦法進入你的身體。”

閻王那雙幻化出來的眼眸格外寒冷,直直的刺入我雙眸,一時間之間我腦海之中全部放空,似乎只有一片無際的黑暗一般,無助而孤獨。

我不由自主的開始猜測,是不是那時候木靈也是這樣,所以才會不斷的哭泣,連和我說話的慾望也沒有,而我,當時卻根本不能體會那種痛苦。

閻王這是要我也知道那種滋味嗎?

下意識的,我就想要放空自己,任由始終在我周圍徘徊的鬼氣進入體內,希望就此可以和木靈一起離開這個世界,也算是賠給她一條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