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有時候心想事成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於醫術一道,燕寧並不精通,雖然一向也很想招攏一位精通醫術的醫者在身邊,可像這樣一下子來了兩個人,還是這樣的兩人倒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地惶恐起來。

甚至有些想逃往後頭韓柱的車架上頭了。

但轉念一想,要是她和韓柱共乘一架,好像也不大合適,何況這身邊還來了個某人活生生的眼線。

不過她也見怪不怪了,事實上,兩人間的這種鬥法這幾天沒少發生,不知怎的,往往是波瀾不驚的楚清河處在勝利的一方。

單論起來,洛雲生的毒舌程度可不比蘇月明時候的秦傾弱幾分,只是楚清河的思維往往能集中在一般人不大想得到的地方,但又很能直截了當指出洛雲生的錯漏,也是一樁趣事。

見洛雲生馬上就要動真格了的樣子,燕寧趕忙輕咳了兩聲,慌忙岔開了話題。

“楚姑娘,陽川的疫情情況如何?可否細說一下?”

一提起陽川的疫症,楚清河眼底暗淡,重重搖了搖頭。

“不大理想,我走的時候,我診治的村子疫情已經非常嚴重了,染病者十之三四。連我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治癒,只能暫時控制住病症。正準備換一種療法的時候,陽川太守的封城令下來了,但凡病患,全部集中,可是我仔細問了問,並沒有安排醫者隨行”

“那這些人一走,就是集中等死的!”

“村子裡督查的有一個是我曾經的病人,特意放了我出來。我才想著來薊州求援,希望冀州知州可以馳援陽川的疫情,所以這才會中途在平和遇上你們”

燕寧點了點頭,這事她在客棧已經多少說過了一些。

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先是韓柱突然中毒,而且這毒就這兩位醫者共同的口徑,是早在薊州的時候就下下來的

韓柱代理著知州,擺著知州巡查的行架出來,有人想要打他的主意,並不是很讓人意外。

意外的是下面的人既然都決定要殺韓柱了,用的還是慢性的毒,就像是要吊著他,不讓他立刻死了似的。

可是,為什麼韓柱不能立刻就死呢?

還有陽川瘟疫的事情,這封城令下得太果決了,反而讓人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燕寧陷入了沉思。

洛雲生挑開車簾看了眼,外頭的知州儀仗和衛隊洋洋灑灑跟了一大幫子人。

他眉梢微動了一下,有些詫異地對著燕寧說道,“你後頭這樣張揚的行仗可不像是秦傾那小子嘴裡說的囂張而又不張揚的樣子”

燕寧摩搓著衣角,神思還陷在韓柱中毒的事情裡頭,總覺得有什麼細細密密的線能將所有事情串起來,可是被她忽略了。

聽到洛雲生的詢問,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道,“有人和我說的,若是沒到羽翼豐滿,就不能太過招搖,惹人注目,我覺得這句話很對。所以薊州的事,我打算要借薊州知州韓柱的名處理,名正言順,旁人也說不出什麼錯來,還能幫他在薊州真正立威,徹底清除蒙有光的舊勢”

若是韓柱一下子解決了平和大旱和陽川瘟疫兩件大事,他這個父母官的位置,就真的坐住了,那麼將來要建薊州渠,人力物力財力的調撥都會更加事半功倍。

等等,腦中一閃而過什麼東西。

燕寧猛地掀起車簾,看著後頭韓柱的馬車和跟著的儀仗衛隊。

是了,若不是因為藍昭的事情,他們在平和城耽誤得太久,這時候韓柱按道理已經到了陽川了!

那所有的事情也就好解釋了。

重重一掌拍在馬車座上,滿眼都是怒氣和厲色。

這幫人可真是好毒的心思!

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因為刺殺死在了薊州和因為疫情死在了陽川可是兩回事。

若是因為疫情,那頂多推說陽川太守治理地方不利,屆時暗度司可以堂而皇之建議一個新的薊州知州過來任職,這陽川的事情,也就可以埋藏下去了。

腦中飛快地思索著,看著兩人問道,“我於疫情研究甚少,像陽川這樣嚴重的疫症,該以怎樣的辦法賑災控制最好,還請兩位拿個辦法出來”

楚清河略頓了頓,有些擔憂地回說道,“原則上,陽川太守下令封城並沒有錯。”

“但只封不救,這件事卻是大錯特錯,這無異於生造出一個人間毒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