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想保對面她的命,也想保腳下守的城,這一生用兵如神,最後還是解不開這道兩難的題,悲憤欲死,自刎於城牆之上,以自己的命償還所有。

“無悔無怨無恨?怎麼會無悔無怨無恨的呢?”

燕寧轉過身,耶律苓突然笑了起來,狀似瘋魔。

她的眼裡滿是平靜,不僅無悔無怨無恨,他的信裡滿是輕鬆,甚至不帶一點生離死別,他還是想她活著,即使中間隔了十多萬條性命,叔祖父他還是想耶律苓活著的。

耶律苓的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淒厲。

他說他的阿苓,是這世間,最明媚的女子,應該活得自在暢快......

燕寧靜靜看著,眼前的人笑中帶淚,緊緊握著手中的書信,還時不時低聲呢喃、輕聲喚著著燕原正的名字。

他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半句話不提軍防圖,連給兄長的信中也不提半個字,只說自己之責。明明他知道的,與他相伴數月的,他認定的夫人,是北周大將軍的女兒耶律苓,而不是那個邊境皮草商人的女兒葉苓。

而讓他北周陷入絕境的,正是從耶律苓手上流出去的軍防圖啊。

可這個人給她的信裡,只話家常,只提未來。

沒有他的未來,她過了五十五年,真的累了。

是她親手,逼死了自己的愛人。

耶律苓將手中的信整齊收好,然後塞進自己的懷裡,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是釵環首飾。

隨後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重重叩了三個頭。

“燕寧郡主,我懇請你一件事”

“你說”

“先父既已請求族譜除冊,青史除名。燕家的陵墓,他是進不去了。我想將先父的遺骸遷到薊州安葬。他至死也在為薊州城與我之前為難,人死萬事休,我想讓他在最喜愛的地方長眠,不必再多做糾結,這樣應該他是高興的”

“如夫人所願”

“薊州屠城的真相,我會親筆血書交於郡主,以保鎮北王府無後顧之憂,向世人親證,此戰非燕家棄城不顧或是通敵叛國”

“多謝夫人”

耶律苓帶著兩封信轉身出了大殿,外頭的誦經聲不絕,經過水陸法會的時候,她停住了腳步,深深鞠了個躬。

過了許久,燕寧開啟了偏殿的門,小桌上坐著謝元慈、霍安和秦傾,桌上的茶水一動不動,大家都一臉複雜擔憂地看著她。

燕寧來到燕歸巢身邊,鬆開了他身上的繩子和嘴裡的布,眼前的人一動不動,任由她擺佈。

怪不得她會留信說要告訴他薊州之戰的真相,他本以為,是鎮北王忌憚弟弟功勞,拒不馳援,才引得他的祖父,自刎與城上,甚至坊間也都是這麼流傳的,他曾問過祖母,只提過一次,卻引得祖母勃然大怒。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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