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臺旁,圍了黑壓壓一幫人,目視著燕寧走下請神臺,目光中帶著敬意。

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霍安正偏過頭看她,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似乎剛剛打了敗仗的那個並不是她,平靜而又端莊,看不出一絲頹敗之態,也沒有一絲不悅,似乎有一個瞬間,她都在懷疑,她到底真的贏了沒有。

秦傾見她下來,也走了上前,謝明華見他走上前來,繞到了另一邊和謝明霞走在一起。

他走在她身側,問道“我們回擁金閣嗎?剛剛的席面才吃了一半,怕是已經冷了,不過你應該也已經不餓了,聽說擁金閣有一種北地特有的油酥茶和奶酥,剛好嘗一嘗,如果不好吃的話,我再讓相月去小廚房做一點核桃酪出來,他這個甜點做的倒是格外好吃,是你會喜歡吃的口味”

燕寧的腳步一頓,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些戲謔,“確實是要回擁金閣的,不過,秦世子,不是我們回,是我回我的,你回你的”

剩下三人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只聽得她繼續說道,“畢竟,這位霍姑娘千方百計地繞著法子表現自己,不就是為了引起你這位世子殿下的注意嗎?”燕寧臉上帶著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嘖嘖出聲,當真是藍顏禍水啊。

“你果然是看出來了,所以這才上去和她比個輸贏的是吧,阿寧,你醋了!”他走得不緊不慢,語中盡是篤定,聽了她的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輕輕地笑了起來。

燕寧走得快他一步,聽得他的最後一句話,腳下一頓,頗為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少年一身白衣,容色似玉,墨黑的長髮盡數束於白玉冠中,負手而來,臉上盡是溫和而又滿足的笑容,眉目之間似有春意,好看地有些過分。

剛剛想說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了,愣了許久,只留下一句“瘋子”,然後飛快地走開了,只是走得時候,耳根藏著一抹粉色,被秦傾巧妙地捕捉到了。

謝明霞和謝明華看著似乎怒衝衝走了的燕寧,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得急急追上去,喊道“公子且慢些,人太多了,仔細摔了”

看著遠去的三人,相月猶豫了一會兒,湊上前對著揹著手閒庭漫步的人說道,“公子,不追嗎?”

秦傾沒有答話,回過頭,第一次認真看了眼高臺上的女子,確實當得一個清麗佳人,只是,這雙眼,太厲了,燕寧的眼睛讓人感覺很澄淨,而霍安,她的眼裡,滿是慾望與野心,如利劍出鞘,鋒芒畢露。

其實燕寧剛剛說錯了,她為他而來,又似乎隱約覺得不是為他而來。

燕寧回到擁金閣的時候,大口直接喝乾了兩大杯茶,看得一旁的男子大笑起來,有些寵溺地遞上自己的帕子,“你慢點,剛剛在請神臺上那樣威風凌凌,怎地下臺就成了一頭水牛”

連閻清風這樣清冷的性子也在眉角染上了幾分笑意,燕寧嗔怪地看了一眼看看出言勸阻的人,有些委屈地喊了聲,“小舅舅,你再這麼說,我可是要生氣的”

清朗的笑聲迴響在雅間之內,似乎剛剛的插曲都沒影響到她們的心情。

“言歸正傳,不換個地方聊天嗎”謝元慈含笑掃了一眼高臺之上的身影,那是一個即使在夜裡也很是顯眼的人。

嘴裡叼著只茶杯,擺了擺手,“不換,憑什麼因為在人家的地方我就不能說話了,她開門做生意,我上門喝口茶,不是很公平的買賣,又不是不給錢了,再說了,我們這不是還有燕北小霸王嗎?”

“郡主!”謝明霞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謝元慈扶著額頭,不忍再看,明明這燕北小霸王就在他跟前坐著不是嗎。

霍安下來的時候,底下突然竄出了個小孩子,有些憤怒地往她身上砸了個雞蛋,“都是你,居然詆譭鎮北王,他是那麼那麼好的人,你這個壞女人”

蛋液隨著湖綠色的長裙流了下來,自裙角直留到地上,她走上前,看著一臉戒備的眾人和眼中帶著憤怒的小孩子,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沒有絕對的是與非,小弟弟,謝謝你的禮物,正好讓我換一件衣服去見我很久之前想見的人”

面上盡是從容,圍觀的人群似有些被她身上的平和之氣感染,竟緩緩讓出一條通道,讓她從中走了過去。

燕寧守著窗戶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這一幕,輕搖了搖頭,這位霍姑娘啊,真是有些厲害的人物,大概她全身而退的難度,和北周那位長孫殿下能在燕北全身而退一樣難得,話說她似乎從未見過那位殿下,倒是有些讓人惋惜。

嘖嘖,想了想,關上窗子,越來越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