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白玉的石階之上,相月觀察了一下,似乎剛剛怒目而向潛伏著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有些好奇地問向秦傾,“世子,我們就這麼走了嗎?”

秦傾悠哉遊哉地欣賞著華山的景色,時不時停留一下,偶有感嘆。

聽他的問題,嘴角微微揚起,施施然回道“不然呢”

“那…那玉公子也就這麼走了?”相月又急行了兩步,湊到他跟前,小聲問道。

“他是個果決的人,既然認定了我不是蘇月明,那麼他長生殿的是沒有什麼和我朝廷中人可以聊的,自然走了。連道歉這樣的事情都做過了,對玉無塵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了”秦傾淡淡回道。

相月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後頭的山門。

竟有些惋惜,“沒想到玉公子竟然這樣果決,他就只這麼看了一眼,就說了幾句話罷了,倒顯得有些莽撞,不大像執掌天下第一大教的少主人”

秦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不是莽撞。只是說,在玉無塵眼裡,他是最瞭解蘇月明的人。他了解的蘇月明不會老老實實敲登天鼓,不會老老實實等他無極宮的使者,不會口出狂言,一向是付諸行動的。所以,他已經斷定了,秦傾不是蘇月明”

“啊?”相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秦傾低笑一聲。

有些悵然地看向前方,輕搖了搖頭“玉無塵這個人不是魯莽武斷也不能說全然的剛愎自用,只是對於蘇月明這個人,他有一種謎一般自信的瞭解篤定。有個人這麼惦記我,還真是讓人驚喜呢”

相月見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有些隱約的桃林,他的眼裡出現了那些很熟悉的神情。

有些狡黠,有些狠厲,但那都是獨屬於蘇月明的陰暗,聲音低低淺淺地傳來,彷彿來自地府的召喚,讓人渾身一顫。

“既然我們的玉公子這麼期待蘇月明的登場,我又怎麼好讓他失望,給他一個驚喜吧。”

秦傾眼底惹上暗色,隱隱還有些怒氣,玉無塵這個人自我慣了,就不知道尊重是什麼了。人還是要吃虧,才能學到教訓。

相月從他身上讀到獨屬於蘇月明的狠辣,明明,他一向很剋制,不會在秦傾出現的時候表現出來。

可現在,他還是秦傾啊,但現在這一刻,身上的陰暗幾乎快要藏不住。

猶豫再三,相月蹙著眉頭開口,“其實,玉公子也沒有對郡主做什麼,只是讓人跟蹤調查而已,他總不至於魯莽到去綁了郡主回來吧。長生殿在這天下的聲名鼎盛,雖然說無視朝堂存在,但到底江湖再遠也多少受制於廟堂之高的,何況燕寧郡主本事大著呢,您大可安心。不然太過緊張,可能會反而露了馬腳”

秦傾沒有接話,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好吧,相月摸了摸鼻頭,得了,這事沒得商量了。

一時間場面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秦傾眼底的陰暗逐漸退卻,笑意重新佔據整張臉。

可下垂的手依舊緊握成拳,暴露了他的剋制。

燕寧有多少本事,他自然知道,幾個長生殿的人奈何不了她,她身邊還有那麼多燕衛,應該不會有什麼損傷。

但是,他就是,不受控制地後怕了。

害怕玉無塵的一時興起,害怕那個瘋子走了極端,畢竟那個人對蘇月明有著幾乎偏執的執念,但凡有那個萬分之一,都是他不能承受的,何況漩渦之中,是他拖著她下來的。

此事既然因他而起,那麼由蘇月明惹出的麻煩,就應該讓蘇月明來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