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還是在暗示你, 他是無辜的。”

“十個嫌疑人,九個都會自己是無辜的吧, 剩下的那個不出口, 可能是因為被監控直接拍到了行兇過程。”

“哈哈。”解同和笑了兩聲, “差不多——你覺得,師雩是不是認為自己還有可能出去?”

“你和他談過了, 他什麼也不?”

“嗯。”解同和淡淡地,這是他對事態進展不那麼滿意的表現,“我問了幾次,打不開……他太熟悉警方的工作流程了,之前,和我們接觸過多, 看了很多審訊的錄影。”

這也許是他的失誤, 但當時誰也沒想到, 師醫生有一會坐到審訊桌後, 胡悅笑了一下, “那就是他的律師團很有把握了……看現在這個樣子,他遲早被移到a市去,到那裡, 不定真就能出來了吧。”

解同和沒話,他的努力顯然沒有結果, 不然,早就和她了。

“要不然……”他略帶遲疑地問,“在網上帶一下節奏?”

a市檢察院, 目前肯定在全力處理劉宇的案子,鋼鐵廠家屬區這個案子,現在有點尷尬,檢察院可能起訴也可能退回撥查,甚至師雩的羈押也不可能無期限地持續下去,當然,他想要出來也沒那麼簡單,警方手裡的線索,還是有充足理由關押他進行審問的。而且,這出奇案,如果能在網上招徠到輿論的議論的話,至少可以引起檢察院的重視。——但,這也就意味著師雩徹底身敗名裂,至少,在十六院是混不下去了。

胡悅不是沒想過這個做法,甚至,她連公眾號都可以隨便找——來諷刺,當時,還是因為她和師雩在一起,又是從通緝犯手底下逃生,又是超市救人,又是給李姐做造臉術,這才結識了這麼多媒體的資源。

“……算了吧。”最終,她還是低聲,“這些都是沒有確切結論的事情,先不洩密,師雩旁邊那個律師團隊不是吃素的,隨時被反咬一口,可以告我誹謗的。”

這似乎是個很有力的理由,解同和沒話,胡悅看看他,為自己辯解,“你別以為我是被感情衝昏頭腦的那種人——我真不是先入為主,沒戴雍色』眼鏡。”

“真的嗎?”解同和也沒否認自己懷疑她的心態。

“你們老手辦案,都憑感覺,這不就是因為現實總是比戲劇都更荒謬?”胡悅,“五十幾歲的油膩大叔能『迷』倒霸道總裁,白文都不敢這麼寫,可現實中,一見鍾情就是一見鍾情。以前,我們沒想到哥哥就是弟弟,為什麼,因為從現實的考量來講,‘這不可能’。”

“現在,我們也可能沒想到弟弟不是兇手,因為從現實的考量來講,‘dna都出現在指縫了’,不可能不是他。是嗎?”解同和語氣安靜地接上,他話裡並無一絲審視、惋惜:既沒有琢磨她是不是因為和師雩的感情而有了偏向,也沒有惋惜她夾在母仇和戀情之間,彷彿整個人都『亂』了,先是把師雩送進監獄,現在又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兇手。

“對,確實,從常理來,雪地就兩行腳印,兇手只有一個,不是留下dna證據的他又是誰。”胡悅,“但這只是常理,現實往往是沒有道理的——是不是他和我媽媽在別處發生打鬥,我媽媽在回家路上遇害呢?是不是他在真兇行兇的時候試圖上前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打鬥中不慎被指甲刮到,而兇手事後清掃了現場,雪掩蓋了他打掃的痕跡呢?孤證是沒法證明案件真相的,dna可以有很多種解釋——這些猜想,也都可能被他的律師團用來為他擺脫嫌疑,所以,我也肯定要去考慮。”

她看了解同和一眼,忽然自失地一笑,“可能是我太要面子了吧,這些話,我有點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面出來。我這麼做,和私人感情無關。從頭到尾,我想要的並不僅僅是法律上的判決——我想要的是真相。”

“看到你這麼冷靜,我就放心了。”解同和看了她一會,笑了,“那過來執行批捕的時候,看到你的表情,我很擔心你。”

“我想要的東西,只有我自己可以給我,”胡悅也笑了,她的笑冷冰冰的,沒達到眼底,“所以我不能垮、不能『亂』,我只能比以前更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但你想過沒有,如果師雩真的無辜——真的和你設想的幾個可能一樣的話,他為什麼不告訴你呢?”

解同和在病房門口停住了腳步——他們今是來探望他同事的,解同和幾經協調,為他申請到了全額醫療費,第一期植皮手術已經做了,很成功,正在恢復期,胡悅來也是想告訴病人家屬一個好訊息:雖然師雩不能親自為他們做手術,但她也透過之前整形修復科劉醫師的關係,為他們聯絡到了另一位醫術高超的主任醫師,從業界經驗來,不輸師雩,甚至還猶有過之。

“首先,師雩暗示了你,他是無辜的,此案另有隱情,其次,他叫你自己去查,有些問題他也想要知道答案——這就明,他預設你是能查到答案的。”解同和,他的語調很沉穩,像一張細密的網,任何線索都逃不過,“如果如你所,行兇者另有其人,而他當時沒報警並且改換身份的原因是……就假設是難以自證清白吧,那麼,他一定認識這個行兇者,並且此案有一定的前因後果,否則,如果只是一個隨機的陌生人,殺人走掉,你還能查出什麼?他還有什麼問題?事實對他來是明明白白的,他倒黴,遇到了行兇現場,然後無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他還有什麼疑問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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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且,不管他是師霽還是師雩,如果是我們描繪的這個版本的話,他為什麼不出來為自己辯解?這種故事可以解決dna的來源,而且很難反證,他的律師團應該會很喜歡的。”胡悅,“他什麼都不,叫我自己查,你覺得是為什麼?”

“你問了嗎?”

“問了,很努力。”胡悅有點不自然,“甚至試圖打感情牌,但他就是不。”

“如果他是無辜的,那麼,這就明兇手可能是他認識的人,甚至,還在他身邊附近,威脅著他,以及知道真相的饒安全,這背後應該有一整個故事,而直到現在,師雩還受到他的鉗制……”解同和話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猛地一扭頭看向胡悅。

胡悅的表情沒有絲毫一樣,她自然地回望著他,大眼睛不上盛滿純真,但至少沒有猜疑,這讓一個最老練的警察,也很難辨別她的真實意圖。

解同和和她對視了許久,慢慢地,“但,如果他真是兇手的話,這一切,也可能是他透過言語中的暗示,巧妙地『操』縱人心,誘導你去為他脫罪……很多殺人兇手都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可以『操』縱人心,你,有想過這種可能嗎?”

他們都是聰明人,話不用得太明白,解同和的問心無愧,胡悅不會沒感覺,她略帶歉意地笑了一下,像是為他的試探道歉,解同和搖搖頭,抬起手,『摸』『摸』她的頭髮:既然問心無愧,又何懼試探。

收回手的時候,她的頭往他這裡靠了一下,像是本能地眷戀這一絲溫暖,但胡悅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又回到了極度挺拔的走路姿勢,“想過。”

從語氣聽得出來,是確實認真考慮過。所以,她才只求一個真相,只求實據,而不是要為師雩脫罪。解同和鬆一口氣:雖然,這心態仍危險,很可能為師雩利用,但,想過就好。

“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如果換做別人,我會勸他們放手的,”他,“但這個人是你——那我就只會問你,想怎麼做。”

沒有規勸,不會提醒她這件事有多不可能,解同和的支援都藏在語氣裡,這樣的事,你已經做過一次了,別人想也想不到的事,你已經完成過一次了,這一次,也許你一樣做得成呢?

胡悅抿著嘴,笑了,“我想先問問周院長——他就快回來了。當然,如果他不回來的話,那就更該追問他了。”

“他要是滯留國外不歸的話——”

“現在已經不是十二年前了,想要找到一個人,總是有辦法的,”胡悅淡淡的,她的語氣透著深思熟慮,顯然,已係統地考慮過這個問題,“我給劉醫生寫了郵件,她男朋友很擅長找人,我厚顏求她幫忙,她答應了。”

是了,差點忘了,這是個什麼事情都能想出辦法的女孩子,解同和自失地一笑,“是該和他聊聊了——師霽的死,他應該知道點線索,如果他是真的死聊話……你覺得他是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