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劑量服用激素,人是真的餓,尤其是小孩子,吃過激素一兩個月漲幾十斤的都有,有些停藥以後就自然瘦下來,但有些胃口吃大了回不去,可能就再也減不下來了。袁蘇明就是這樣,如果一直在臺灣可能還有希望,但壞就壞在之後他又去了美國,“那邊想要健康飲食太難了,可能根本都沒有這種概念,我家裡雖然還算比較殷實,但是那種臺南的土財主這樣,就覺得能吃也是福啊,而且你在讀公立學校的話,不會覺得自己胖的——那邊胖的人太多了,我可能也就算箇中等體型吧。”

這種醫源性肥胖,這麼多年持續下來,確實不是單純的控制飲食+健身能改變的,尤其是胃口已經被吃大的話,想要減肥說不定還真需要專業的醫療幫助,這種病人胡悅就覺得可能有必要做胃束帶手術了,之後結合鍛鍊減重,期間要密切體檢,尤其是關注骨質疏鬆,注意服用鈣片——吃過激素是要特意注意這方面,之後減肥回來以後再做針對性抽脂手術,對頑固部位進行加強,切除多餘面板。整體療程可能長達數年,最保守估計也要一年才能完成所有步驟。

胡悅一一給他詳細介紹,又強調,“胃束帶手術是全麻手術,要開啟腹腔,而且如果束帶破裂會有一定危險性,一般我不會建議進食習慣不好的患者做的,我看袁先生和別的求美者不太一樣,所以才——”

“真的嗎?不一樣在哪裡?”袁蘇明笑了,他確實很胖,胡悅估計他應該有200斤以上,就像是一堵牆,五官也被肉擠得變形,不過一個人的人格魅力不是肥胖能掩蓋的,和一個從容、理性和友善的人聊天感覺很不錯。

胡悅已經學會了怎麼和患者打交道,她被打過兩次耳光,再不學乖點就真的是傻瓜了。但和袁蘇明聊久了,不知不覺就說點心裡話——不是拿來應酬於小姐的那種,是真的可以說說對這個職業,對這些病人的感想,在智力上能夠平等對話的那種。“別的求美者好像都有種焦慮感,尤其是超重者,體重失控的同時,好像對自我的控制也因此失控了……袁先生你不一樣,我第一次見到想要解決體重問題的人還能在錦旗上自嘲的。”

說到錦旗,她忍不住笑了,袁蘇明也笑起來,“你是說那個——謝謝你的誇獎,胡……”

他頓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該怎麼稱呼,過了一會還是採用保守的叫法,“胡醫生,可能是心態不同吧,對我來說,體重是華美長袍上的蝨子,可以解決當然好,不能解決,我也一樣可以接受。你聽過那個說法吧,你的缺陷只有在你迴避的時候才是缺陷,當你指著它笑的時候,它就不是缺陷了,它也會成為你閃光點的一部分。”

“這句話真的非常好。”胡悅說,她笑了。袁蘇明很嚴肅地說,“別笑,我就是靠這個套路在美國的高中存活下來的好嗎。”

“哇,袁先生你來國內多久了,這就學會套路這個詞了?”

“我的學習能力一直還可以的——哈哈,抱歉,過度吹噓自我,學不會謙虛,這也是美國文化帶過來的毛病。”袁蘇明和她一起往電梯走,兩個人互加了微信,他準備過段時間,等支氣管痙攣這個問題平息以後再來諮詢胃束帶,胡悅主動說到時候可以幫他人情加號——十九層的減脂區號當然也是不好拿,“胃束帶手術這個我不能做,不過你可以掛我的號,到時候我幫你轉到上級醫師那裡。”

“胡醫生是——”

“我現在是住院總,可以自己開門診了,不過是普通門診,一週也就是去一兩個下午,都是比較初級的醫療需求。”

“啊!可你看著很年輕,我還以為你是實習生——”

東方女性顯小以及東西方醫學教育的不同,這又是兩個大話題了,胡悅說,“其實我的學習能力也還可以的——開玩笑的,袁先生,下次有空再和你講,你回去還是要小心,身邊最好別斷人,藥物也不要離身。”

袁蘇明苦笑了一下——看來是獨居,不過也正常,他回國搞投資,不太可能和人合租的,不過隨後又按了按胸口,示意自己藥物確實不離身,胡悅和他揮手道別,目送他走進電梯——這對她來說算是很高的禮遇了。

這邊電梯門還沒合攏,對過電梯‘叮’的一聲,師霽從裡頭走出來,胡悅看到不禁哎了一聲,想回頭叫袁蘇明,但電梯門已經合攏得只有短短一條,袁蘇明先迷惑,後瞭然,再訝然後也只能無奈一笑,對胡悅聳了聳肩膀,師霽更是根本沒看到那邊,“你要出去?”

“不是,我——那個錦旗——”胡悅想說錦旗和袁蘇明,又覺得有點混亂,舌頭打了一會結,乾脆直接問,“你怎麼提前回住院部了,下午不是門診嗎?”

她還以為他是聽說有人送錦旗,回來湊熱鬧博上鏡的,但又覺得師霽不至於如此,師霽的確也不至於如此,他困惑地說,“什麼錦旗?”

也沒細問,而是直接又按了電梯,“乘還沒門診,趕快跟我去面部修復那邊——李小姐術後有感染跡象,他們昨天用了藥,但見效不彰,會診單還沒發,不過我們先去看看,如果感染沒法控制的話——”

胡悅唇邊輕鬆的笑意頓時消失,兩個醫生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誰都不喜歡聽到這個訊息,但事實就在眼前,沒有醫生會視而不見,再不祥的可能也要設想到。

她和師霽一同踏入電梯,幫他一起說完,“那,我們也必須要拿出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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