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經驗少,胡悅馬上被問住了,師霽露出充滿優越感的笑容,這場過招應該就此結束——但胡悅抿了一下唇,居然沒有撤退,而是說道,“適不適合,應該是她獨立的決定,不是嗎?”

師霽有一百萬句話回她,但他現在已經是很好奇了,“你到底想不想留在我組裡,胡悅?”

“哦,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少說多做,不掃您的興,就能留下來了?”話剛出口他就感覺有點不對,沒想到胡悅真是沒錯過,接得極快,眼神一閃一閃的,有點小狐狸一樣的狡黠:她哪裡是真的關心於小姐,這分明是在給他下套。

要明說她不能留下來,他就理虧了。要問她留在他組裡想做什麼,就等於是被胡悅帶了節奏——胡悅想要什麼師霽很清楚,王醫生和他說過,甚至還半開玩笑地建議,如果實在不想帶學生,不如就如了胡悅的願算了。——以胡悅的能力,其實幫她這一把對師霽來說也並不難,不過這不也就意味著他輸了?

“你不能留在我組裡,主要的原因還是太醜。”最終他還是採取原說法:就沒幾個姑娘能對這麼直接的攻訐毫無反應的。

上一次他這樣說,胡悅是哭了,這一次沒有外人在,她的反應更真實——眉毛稍微捺了一下,唇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她站起來說,“既然師主任不想和我聊,那我就回去幹活了。”

職級比他低,也是被他給說走了,可師霽並沒有自己已經贏了的感覺,反而略感弱勢:人身攻擊不奏效的時候,就顯得他比較o了。他注視胡悅走出診室,眼神像刀一樣在那小小的背影上颳了幾刀,又抿了抿唇,想一想,忽然無奈地一笑,按下了叫號機。

“第43號病人請至04號診室——”

外頭頓時傳來了電腦音,早已久等的求美者閃身開啟門,嗲嗲地說,“師醫生——”

“坐。”師霽又恢復了他那目下無塵的樣子,求美者縮了下脖子,自我感覺已經沒那麼好了——在他的眼神裡,沒有幾個人還能維持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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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悅確實是個例外。

很大的一聲響,就像是哪裡炸了起來,一枚子.彈帶著火花呼嘯而至,像是開了慢鏡頭,他看得一清二楚,衝著他們飛來。

“別!”他想喊,想要把她推開,“你會死的!”

但他動不了,只能僵在原地,又像是同時擁有上帝視角,俯視著望見子.彈從她胸前穿透,帶出鮮紅的花一樣的血肉,忽然間他又回到自己的軀體裡,抱著垂死的女人,渾身都在顫抖。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他的世界正在發抖,掉落細微碎屑,彷彿下一瞬間就會片片碎裂。他攬著她的腰,意外地輕盈,就像是一根他捏不住的羽毛,不用力就會浮起,可過分用力又會將它捏得殘破。他低垂著頭,卻看不清她的臉,越是想看就越是空白,他絞盡腦汁地想著她的名字,是的,她必定是有名字的,她叫什麼,她叫什麼……

他搜尋著自己的記憶,不分遠近,一生中見過那麼多副面孔,似乎都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換來換去,讓他陷入了這虛幻的空間,站在黑暗中四處顧盼,他一點也不強大,弱小得就像個走丟的孩子,但他永遠也不會哭,就算在夢裡,這句話也一樣烙印在他心底:眼淚沒有用。

眼淚沒有用,記憶沒有用,感情沒有用,什麼有用?

不知哪裡飄來了黑色的雪花,他垂下頭接住一片,捏碎了才發現那是流淌的血,他又回到了她身邊,一身鮮血,俯身望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

“胡悅!”

師霽猛然睜開眼,半坐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還沒從夢的餘韻中清醒,閉上眼坐了足足兩分鐘,這才起身走進洗手間。

鏡子裡依然是一張完美的臉,昨日的歷險還不足以讓這張臉水腫,他盯著鏡子十幾秒才彎下腰洗臉,心跳得有點快——還沒吃早飯,而且剛才做了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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