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七八個新人,你一言我一語,大家都透了底,眼神就都落在最後一個女孩子身上,盧陽雨最活躍——看得出來,家境也好,剛才那些名牌包大多都是他認出來的,還眼神如炬,隔了二十多米認出一塊名錶——他就開口問,“誒,胡悅,你是哪所學校的?看著挺年輕呀!”

的確,說是新人,其實年紀都不小了,18歲上大學,八年制本博連讀是最快的學位捷徑,讀出來也要26歲,如果是科研型學位,還要再做3年規培才能上臨床,五年制本科就要更久,博士畢業得十一年,29歲剛開始職場生涯——如果是科研型博士,那就……還得再加規培……如果再加上高考復讀什麼的,31、32歲都是有可能。

讀書、規培壓力都大,男生看起來更老相,說是新醫生也沒什麼稚氣,女生的年齡也都擺在那裡,胡悅在裡頭就顯得特別年輕——第一個,她白,第二個,面板嫩,整個人蒙著未經世事的那種稚嫩,光看臉,說是小護士都有可能,一點也不像是被輪轉和規培摧殘過的老菜幫子,在一屋子大美女裡,說不上驚豔,但看久了卻很舒服。

人也靜,從招聘到現在都不怎麼說話,男生可能都喜歡這種型別,性格好像沒什麼侵略性,眼睛一閃一閃的,不經意間又流露出一絲狡黠,叫人很有興趣。盧陽雨對她的態度就很親切,但也不無好奇:胡悅到底幾歲?是顯小還是本身就很年輕?

“我是h科的。”胡悅笑了一下,“可能看著是比較顯小吧——我上學早了一年,再說,讀的也是碩士,四證合一,所以今年才26歲。”

“什麼,碩士?”謝芝芝失聲驚呼。

幾個男同事城府深些,沒說什麼,但彼此交換著眼色,看胡悅的表情頓時也就和之前不一樣了:像是十六院這樣的大院,每年招聘的人數是不少,但也一樣雲集了全中國醫學教育的精英來競爭,哪怕是海歸博士也要分個三六九等,本土精英博士之間,更是要計較八年和十一年的區別。這就和企業招聘一個樣,越好的企業就越看重你的本科——他們能挑選的人才實在是太多了,只能這樣吹毛求疵,把沒有從一開始就優秀到底的選手淘汰。

h科大,論血統沒得挑,確實是國內有數的名校,博士出來各大醫院都搶著要,但一個碩士……這,怎麼說呢?不像是本科進十六院那麼駭人聽聞,但也有點都市傳說的味道了。除非是本人特別優秀,又有特別過硬的關係——

“你是走誰的門路進來的?”戴韶華衝口就問。

胡悅摸摸鼻子,一臉茫然的笑,“……啊?”

問得這麼直白,有點過了,申永峰和盧陽雨都笑,謝芝芝也不禁莞爾,戴韶華臉色沉下來,“你什麼方向的?”

“面部結構。”

“和我一樣。”戴韶華的眼睛就像是x光機,把胡悅一寸寸掃視過去,她的眼神會說話,落在胡悅臉上、脖子上、手腕上,像是無聲的批判:只能穿醫院的制服,但這並不意味著別人就無從觀察你的家境,有很多蛛絲馬跡,在行家眼中壓根無可躲藏。

觀察結果顯然讓人滿意,戴韶華唇邊浮起笑,語氣也親切起來,像是已經在食物鏈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當然,是高高在上的那種。

“雖然也沒什麼必要,但,醜話還是先說在前頭——不管你是走誰的門路進了十六院,都別來和我搶師醫生——”她伸出手拂過瀏海,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閃閃發光,笑容隱隱有點優越。“這個助理的位置,我要了,明白嗎?”

“師醫生?”胡悅說,她像是沒感受到戴韶華的惡意,依然天真地綻放在她的打量裡,“哪個師醫生?”

“撲哧……”

這裝得就有點過了,戴韶華還沒說話,謝芝芝先忍不住一笑,就連申永峰和盧陽雨也忍不住交換眼神:來十九層的,會有哪個不知道師醫生?

戴韶華自然生氣,她還沒說話,電梯‘叮’地一聲響,候診區起了一陣小騷動,眾多珠光寶氣的鶯鶯燕燕一陣騷動,“師醫生!”

“師醫生來了!”

“啊——噠!”

夜晚九點鐘,廚房中傳來憤怒的吶喊,緊接著是案板有節奏的響動聲,“剁剁剁剁剁”,又響又密又有節奏感,聽著就像是一首交響樂,胡悅的舍友剛回家就被吸引到廚房,“又做飯啦?吃什麼呢,好香呀。”

能在這裡租房子,泰半收入也和她相當,不過人家是公司白領,工作時間比胡悅少多了,每天下班後和男朋友約約會,小日子過得美滋滋,自己當然是不做飯的,但胡悅每次下廚房都想來蹭一口,據說平時也不這樣,“是你做飯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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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做個上湯三絲,還沒下鍋呢。”胡悅給她檢查,“你聞到的是蒸糕,我買的,不是自己做的。”

案板上整整齊齊地碼著雞腿菇、筍乾和黃芽白切出的細絲,一條條細得像頭髮,褐色、白色和黃色互相映襯,舍友看得哈喇子都要留下來了,“你打算怎麼做啊,看起來好好吃哦!——你還買了米飯?怎麼又買蒸糕啊,還沒吃晚飯嗎?”

晚飯是吃過了,蒸糕買來另有用處,上湯三絲做起來也簡單,起油鍋,下蔥薑辣椒爆香,食材翻炒一下,加水,加半罐濃湯寶,胡悅愛吃辣,額外放兩粒小紅椒進去,關小火悶上,她打發掉饞涎欲滴的室友,拎起蒸糕回到自己的房間,剁了十幾分鍾蔬菜,胸口憋悶稍減,但還是沒有剁肉餅那麼暢快,要不是肉餅蒸蛋意頭不好,胡悅很有衝動這會再出去買一塊豬肉。“賤不賤,賤不賤,為什麼一個人就必須這麼賤地活著?”

廚房裡香味漸漸傳出,多少撫平心情,儘管那句‘你這是在指導我手術?’,彷彿還縈繞在耳邊,但她的心態漸漸調整過來,已經不像前幾天,一想到師霽的回覆就是一陣胸悶,胡悅翻找出她的手工包,暫時凝下心神穿針引線,一度心無旁騖,但才穿好線,還沒把蒸糕拿出來,就又忍不住小小爆發。“哇,真是氣死人啊!為什麼他就必須這麼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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