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潮水一般湧來,羅納德·唐站在巨浪之前,水汽迷茫了他的雙眼,這次他沒有同往常一般恐慌。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仍舊是那個稚嫩的聲音。

“哥哥,要開戰嗎?”一個瘦弱的身影站在自己身旁。

少年溫潤地看向自己,“周圍都是敵人,哥哥。”

“不要害怕,康斯坦丁。”老唐看見自己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少年的眼睛裡滿是崇拜。

那一刻,被這個聲音折磨好久的羅納德·唐忽然恍惚起來,好像自己真的有這麼一個弟弟,自己其實不是孤身一人。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為什麼……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麼樣的牢籠哥哥都能衝破。”

一股荒誕的感覺充斥在老唐心間,如同刀割般,他嘗試張嘴說話,可是全無用功。

“哥哥怎麼會去吃掉自己的弟弟?”老唐這樣想到,“如果是我,珍惜還來不及啊...”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樣就太孤單了,幾千年裡,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羅納德·唐聽著自己的聲音,雙拳逐漸握緊。

“可是死亡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哥哥,我不害怕死亡,只是不想和你分開。封閉在漆黑的盒子中,看不到,聽不到...想伸手試探邊界,卻什麼也摸不到...”

“所謂棄族的命運,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豎起戰旗,返回故鄉。死不可怕,只是一場長眠。在我可以吞噬這個世界之前,與其孤獨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們仍會醒來。”

“哥哥……豎起戰旗,吞噬世界的時候,你會吃掉我麼?”

少年稚嫩的聲音迴盪在老唐耳邊,老唐終於是忍不住地用盡全力,像是要對整個世界發出咆哮。

“不會啊!!!”

巨大的聲響衝破壁障,老唐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第一次,在這個像是夢的世界中,自己能說話,可以動,他猛地抓住了旁邊少年的肩膀。

“你是他的弟弟,他應該很愛你,如果實在打不過,大家可以一起相擁死去,而不是靠著犧牲某一個然後征服世界啊!”

“這是沒有親人,朋友也幾乎只有一個的,我這樣的爛人都明白的道理啊!”

老唐大喘著粗氣,周圍場景逐漸模糊起來,他看見少年蒼白虛弱的臉上掛著的微笑,眼眶不自覺就溼潤了。

羅納德·唐,是個全職賞金獵人。死因是大早起床,站在洗漱池前,抱著洗臉盆大聲地喊著中二的話而被路人意外記錄,當場社死。

老唐捧起清水,狠狠地砸在臉上,冰冷的自來水將混沌的腦袋喚醒,臉上的淚痕被沖刷乾淨。

他覺得如果自己會死,墓碑上刻著的故事一定是上邊那段話。

今天自己唯一的朋友,大頭熊明明來赴約,他要早早起來做一些準備,在洗臉的時候再次陷入那個夢中。

自從收到路明非送來的印章,他就很少在做夢了,睡得安穩。

老唐摸了摸口袋中的印章,從抽屜中拿出一張黑卡,草草塞入上衣口袋,拿起桌上的一封信件,小心翼翼地貼著衣服放好。

...

“喂,廢柴師兄,你確定沒搞錯吧?”路明非看著身旁翻著地圖的芬格爾,聲音略帶一絲絲質疑。

芬格爾有些許不滿於師弟對自己專業水平的不信任,“沒錯沒錯,我們就去約翰肯尼迪機場,相信師兄,我可是老手了!”

路明非翻動著手機,皺起眉頭,“可是我查到距離布魯克林最近的是拉瓜迪亞機場啊,而且肯尼迪都說很堵!”

芬格爾得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師弟,我們訂的是頭等艙,專用vip通道,不管外邊多擠,你甚至能從vip通道一路橫著滾到外邊去。”

路明非忍住了一巴掌拍在芬格爾頭上的衝動,還是一臉無奈地和芬格爾上了飛機。

高檔按摩椅讓芬格爾昏昏欲睡,睜眼的時候發現路明非臉和自己貼的賊近,他嚇了一跳。

“別把臉靠這麼近啊師弟!”芬格爾用手抱住了自己壯碩的胸大肌,像即將被侵犯的良家少女,嗓音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