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不假思索地換了個姿勢更有力地牽住了零的手。

“這是最後的光輝。”零朱唇輕啟。

終曲的餘韻中,別的女孩都靜止下來,零卻沒有,她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開始了旋轉,裙襬飛揚,如同銀白色的鳳羽展開,旋轉的張力開啟了裙襬,像是一圈利刃般組成一個圓周,鞋上旋起銀光,鞋跟與地面碰撞。

逐漸輕緩的音樂和激烈的啪嗒聲衝突間又配合的天衣無縫,雨打芭蕉,輕砍翠竹,零如一朵白蓮,傲然綻放在舞臺中央。

這一瞬間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零身上了,無論是用柴可夫斯基筆下的天鵝之死,或者巫山神女在高唐雲散天下的絕唱來形容,都絕不誇張。

路明非猛然抓住了零的手掌,在舞曲尾音中完成謝幕,零開散的舞裙緩緩收攏,眾人眼中逐漸迷離,他們沉迷於天鵝之夢般的絢爛之中。

零還沒有起身,她在等待路明非回禮,宮廷舞標準的結束動作,需要有人最後為舞會畫上句號。

路明非自然是不會和上一世一樣嘟囔什麼“愛卿免禮平身”的這種丟人的白爛話。

他丁字步站定,右腳向前滑動,左腿半蹲而下,身體和頭微微前傾隨後挺直,手臂在身體前劃過優美的弧度,成45度而後挑腕揮下,如此標準而優雅的屈膝禮。

忽然而來的掌聲將人群喚醒。

凱撒站在二樓盯著路明非和零的身影,手掌揮動,寂靜的大廳忽的就熱鬧了起來,掌聲如同雷鳴般響徹起來,如同海潮般淹沒平原。

零靜靜地看著路明非。

女孩一直冰冷的表情忽然變了,像是堅冰融化,一絲絲暖意湧上臉龐,淺淺的微笑出現在了這個好久都不曾有過動容的女孩臉上,“謝謝你,路明非。”

路明非搖了搖頭,微笑著回應,“是我該說謝謝。”

零沒有在說話,轉身向著舞臺邊緣走去,還是那個嬌小單薄的背影,但是比來時要多一絲活力和靈動,不在如同機械一般。她換回了黑色的皮靴,將銀色的水晶舞鞋包裝好放回了鞋套裡,提起黑色箱子,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跨步向外走去,她還是那個高傲冷漠的女王。

路明非鬆了鬆衣領,將壓抑的領結拽開,拿起早被扔棄在椅子後背上的西裝外套,向著角落裡啃著鴨腿的芬格爾走去。

“師弟簡直是舞王在世,我宣佈,這一屆的舞會貓王之稱屬於我最優秀的師弟,路明非。”芬格爾嘴裡塞著大量的鴨肉,口齒不清的朝著路明非講話,拿起油乎乎的鴨腿代替左手做豎大拇指狀。

“不夠義氣啊師兄。”路明非沒好氣地拍了拍芬格爾的肩膀。

“不必不滿,師弟,你也看到了,場上沒有一個女生願意賞臉給你師兄我,與其在上邊乾站著丟臉,不如下場看師弟你和冷麵小女王的優雅舞蹈。”

“她出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奔著你來的,師弟,你的魅力有我當年在學校九成的風範了。”芬格爾厚著臉皮得意道。

路明非沒理會芬格爾瞎說的大實話,拿起一根鴨腿,他有些驚歎於芬格爾的胃,像是二次元口袋,路明非已經吃不下了,芬格爾還在不停的往嘴裡攝取食物,路明非用了“攝取”這個詞,覺得在合適不過。

有人拍了拍麥克風,“現在請學生會主席凱撒為我們致辭!”站在二樓的一位學生會幹部說道。

旁邊的侍者接過凱撒手中的酒杯,短短的一截懸梯被凱撒走成了皇帝的加冕儀式,接過麥克風,他沒有立刻開口,先是掃視了一下全場,像是皇帝在檢閱自己的軍隊。

凱撒的聲音傳來,“我第一天來到這個學院的時候非常失望!”

他頓了頓,“因為這裡的人太多了,真正的精英,永遠不會是大多數!”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高傲的凱撒面前,沒人能反駁他。

可凱撒忽然笑了,義大利貴族標準的微笑掛在他的臉上,“感謝諸位的到來。很高興見到最精英的一群人在這裡聚集,我凱撒的客人,”愷撒豎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凱撒正是最優秀的,他不屑於家族培養他成為義大利總統,毅然選擇了卡塞爾學院,他覺得這比成為國王要有挑戰性,也強的多。

他是個天生的領袖,是最優秀的演說家,他接下來的發言讓一眾學生會成員狂熱起來,他們像是加入了瘋狂教會,每個人眼裡都燃燒起來火光,他們激動到落淚,又高興到相互擁抱。

路明非對此無感,他還在想著老唐的問題該怎麼解決,這樣的活動讓他覺得有點無聊。

倒是芬格爾,跟著一眾學生應喝凱撒,倒像是個學生會的骨幹成員,忘記了自己其實根本沒被邀請,還在開場的時候冒犯到了凱撒,有被餵魚的風險。

“你不是要去質問凱撒嗎?現在正是個好機會。”路明非笑著對芬格爾說。

“你這是要陷我於不義境地啊師弟...”

“做人要有尊嚴的。”路明非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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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格爾又掐起一塊三文魚,滿不在乎的講,“尊嚴在金錢面前不值一提,凱撒會自費給學生會成員發津貼,他是個好老大!”他用油乎乎的手指把三文魚揉搓,像是在數錢般朝路明非展示。

路明非很無語,芬格爾的不著調已經逐漸滲透到骨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