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真捂著胸口,氣的心髒病都要犯了,還睡了一覺?那啥關頭啊,你睡一覺。

“你呢?我回來咋見你沒人了,那些人的屍體呢?”

李真氣不打一處來:“我等你?我等到猴年馬月去了。那可是官道啊,人來人往的,要是讓人發現屍體就事發了。你跑了,我一個人把那些屍體全都拖到了林子裡去,我一個人挖了個坑埋了。我一個人又去把地上的血弄幹淨。”

“你沒做幹淨,路上還有馬的屍體呢。”

李真有些抓狂了:“我還有閑心管馬?我還能把馬的屍體也弄去埋了?我一個人,我手無縛雞之力,我是個讀書人啊。別人看見馬的屍體不會報案,我把人的屍體埋了就好了。”

李真說起來心裡就是一口怨氣,自己一個少年,第一次殺人,第一次面對那麼多的屍體,第一次在那麼緊張的情況之下,又害怕別人看見,又要去處理屍體……身體的勞累且不說了,單是那心理壓力就讓人有些崩潰。

而且讓齊愣子殺了的馬賊,屍體沒一個美觀的。李真吐了好幾道,連苦膽都要吐出來了。六個人的屍體啊,李真一個人拖走去埋了。

他不僅戰勝了恐懼,還戰勝了惡心,甚至還戰勝了心裡的負罪感。

過程中,幾次三番的嚎啕大哭,李真想想自己也是不容易。我只是個學生啊,我只是來趕個考而已,趕考就這麼難麼?碰見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齊愣子聽李真說,聽著聽著,見李真哭了起來,啜泣了起來。心裡有些不忍:“唉,其實你挺厲害的。我覺得我們是個絕配,我管殺,你管埋。處理的還挺幹淨,我找了好幾圈都沒找到你埋哪兒了。”

“……”

李真是真的心累了,現在終於見到了齊愣子,那說明沒事了。一切的擔憂和害怕東窗事發的心態,都放鬆了下去。

這一放鬆,李真覺得全身都癱軟了,骨頭散架了一樣,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

也是,前十六年甚至沒見過死人的他。今天親眼看見眼前這個人宰了六個,自己也親手殺了一個,還埋了六個。在這種高壓之下,李真差點沒崩潰了。

嘆了口氣,看了眼齊愣子,李真倒頭就睡。兩眼一閉就沒了音信。

齊愣子也怪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覺得有點疼。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捱了幾刀來著。

李真就酣睡了下去,齊愣子就跑到外邊去問老闆要紗布消毒水,坐在前臺也不走了,就喊旅店的老闆給他包紮。

旅店老闆給他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興奮好奇的問:“今天……發生什麼了?”

齊愣子沒說話。

老闆又問:“跟人幹仗了是吧?他到底喊你殺誰啊?嘖嘖,竟然把你砍成這得行。我的媽呀,再用點力,這一刀不就劈到你腦仁兒裡去了?”

“你多管閑事。”齊愣子沒好氣的說。

他這會兒不犯愣了,心裡也明白著呢,那事兒不能說。宰了七個馬賊,這可不是小事情啊。

畢竟是七條人命。要是傳出去,無論是官府還是馬賊,都要找自己麻煩。

老闆也問不出來什麼東西,轉而又閑聊:“你主子明天是不是要參加高考?”

“昂。”

“那我咋沒見他出去呢?”

“出去幹啥?他睡了。”

“嘿,差點把大事兒誤了,你還不趕緊把他叫醒?你不知道考場規矩麼?”

齊愣子的腦袋被包紮了一半,也驚得站了起來,吶吶道:“我又沒上過學,啥規矩啊?”

老闆嘆口氣:“老子跟你說不清,快快,跟我一路,去把他叫醒。趕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