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洋又說:“那個時候我是逼的沒辦法了,我把工資也捐出來了。我把郡府裡暫時用不上的工具啊,器械啊,國家給配的一些辦公裝置啊全都賣了。然後給他們發錢。”

“但是還沒完,我這一分發,更多的刁民就來了。把我團團圍住,讓我務必一視同仁。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啊,我又不能變出錢來。”

李真問道:“然後呢?”

張海洋撩起了衣服:“李院長你看,你看。這是傷痕。他們打我……”

雖然知道很可憐,但是李真等人還是忍不住想笑。

一個郡守,讓治下子民逼到這種程度。還跑來告狀說,他們打我……

不過確實有些心驚,張海洋的肋下竟然有個刀口。這就過分了。

張海洋說:“當時好多人圍著我,衙役都擠不進來。混亂之中我就感覺我捱了一刀,同時我衣服全部被撕爛了,兜裡裝的一些公文,還有一些現鈔全沒了。我也不知道誰把我捅了一刀,也不知道誰搶了我的公文和錢。”

齊愣子滿臉恨鐵不成鋼:“一個新九州的官員,被欺負到這個地步。你還在忍?你還有沒有一點官員的威嚴啊?”

張海洋滿臉委屈:“我隨後實在忍無可忍,就申請派駐軍來鎮壓這些暴民了。但是軍隊還沒進城呢,這郡城裡的刁民直接就往地上一躺,還有家裡把老人抬出來扔在大路上。軍隊還沒來,滿城老百姓就喊‘殺人啦。殺人啦。郡守要殺人滅口啦。’尤其是一些老人,就橫臥在馬路中間,哭喊連天。軍隊來了也沒辦法啊,駐軍的司令也下不了手去鎮壓老人家。就這麼算了……”

“我想鎮壓啊。可是部隊還沒進城呢,那些老百姓就哭喊連天。悽慘無比。他們都是滾刀肉啊,我看得出來他們非常有經驗,這麼幹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而且軍隊走後,他們又打鬧官府,說我怎麼怎麼把他們家裡的老人都弄傷了,要官府給他們賠錢,配醫藥費。訛我,訛金昌郡政府。也就是賈立平先生的車隊來了金昌郡這兩天,因為和賈先生一路的,還有許多警衛團,荷槍實彈計程車兵,他們才沒有鬧事。”

李真心有慼慼焉,這也太過分了。這金昌郡的民風已經不是彪悍了,是真正的窮兇極惡,窮鄉惡水出刁民。

連官員都敢訛。連政府都敢訛。

這沒王法了。

甚至連軍隊都不怕了?

這麼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聽見張海洋訴苦了好久,李真的臉色越發沉凝:“看來,這西州真的是錯綜複雜啊。因為一個窮,現在造成了各地的連鎖反應。有些地方窮的讓人心疼,有些地方窮的讓人心寒,有些地方窮的卻讓人咬牙切齒只想說聲活該。”

賈立平皺眉問:“李師,那怎麼弄?”

李真想了想說:“給荀釋飛發報說一下金昌郡的情況,不,給荀釋飛和王煥各發一份電報,說明金昌郡的情況。這金昌郡要引起上層的重視才可以,官府被刁民訛了,這像個什麼話?另外,再給荀釋飛拍一份電報,讓他多走訪一些地方調研一下。這西州的情況比咱們想象中的要複雜,不能一視同仁,針對不同的地區要用上不同的政策才可以。”

“是的。”

李真又說:“張海洋。馬上要到播種季了,播種雜交水稻是大事,巨事,這個是一定不能耽誤了的。另外,五千畝糧田太少了,開墾,在播種前至少要到兩萬畝才可以。雜交水稻的種子有政府供應你不必操心。現在首要任務是,好好治理金昌郡的民風。”

張海洋眼睛咕嚕嚕的一轉,心中狂喜。他就等著這一天呢。

賈立平來了他沒說,一直忍著。因為聽口風說李真也要來。

他就一直憋著,憋著今天這個大招,爭取博得李真的同情,他才好放手去幹。

要是沒人給他做主,張海洋肯定不敢對老百姓來硬的,只能委曲求全。因為要是事情鬧大了,傳出去,別的不瞭解真實情況的人肯定不會說老百姓的不對,肯定要說他這個官不好。

但是今天終於就等到了李真來撐腰了,憋了這麼久憋出一個大招,張海洋就等著這一刻了。

李真看見了他眼中閃過的喜色,疑惑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卻又想通了,語氣莫名的說:“雜交水稻播種是國家基礎的大事,任何人都不可以耽誤這件事的程序。再厲害的人,在這件事面前都是螳臂當車,碾過去就是了。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該打殺威棒的打殺威棒。平時小罪小罰,大罪大罰。現在小罪大罰,大罪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