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蕭清又恨又無力,他又一次把他的母親拽起來,看著這個女人的眼睛,說道:“媽,跟我走吧,外面的城市可以住明亮的房子,沒有那個人的毆打,只有我們兩個,好麼?”

『婦』女心疼的眼神瞬間瑟縮,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說道:“小小,你要搞分家?你爸是一家之主,我跟了他就是他的人,一切從夫。而且,你是晚輩,怎麼能有這麼不孝順的想法?”

周蕭清的頭愈發疼了,看著這個思想固執愚昧的『婦』女,想到她一次一次保護自己,一點一滴把他拉扯大,痛苦的眼神又堅定起來,說道:“媽,我們再待下去,遲早被他打死,你想親眼看著我死麼?”

“不會的,你可是老周家的獨苗,將來能傳宗接代只有你了,他只是脾氣暴躁,你看你爹農活做的那麼好,每年咱們家的收成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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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忍一忍就過去了,都是這樣的,你看村裡別人家,人家都能好好過日子,咱們也要好好過。”

周蕭清的眼神中蘊藏著抹不去的無可奈何,還有濃郁到化不去的哀傷。

“媽,我疼。”

“哪裡?我這去給你拿草泥,等一會就好,一會就好”『婦』女聽到周蕭清喊疼,跌跌撞撞的翻找著『藥』品,完全不顧自己身上更嚴重的傷。

周蕭清笑了,嘴角的弧度,是絕望,更是無法自處的悲哀。

母親愛他,但永遠永遠無法擺脫那個人的束縛。

晚上,周父把周蕭清叫了出去。

“錢呢?”周父的眼神無比清明。

周蕭清閉了閉眼,終是從口袋裡翻出一千塊錢,顫抖著交給了他。

“下次少於這個數,我讓你媽在床上三天下不了床。”周父的眼神兇狠的嚇人。

“好。”周蕭清的回答,安靜的像夜晚的霧。

“小王八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和你媽說那一套歪理,翅膀硬了是不是?真以為能跑了?我告訴你,你要敢半年不回來,就等著給你媽收屍吧。”

周蕭清氣到吐血,這個人暴躁的時候六親不認,清醒的時候貪財狠辣。

他用過無數種方法,哪怕是把這個人的嘴臉錄下來放給他媽媽看,她媽都苦口婆心的勸他孝順,無論怎樣,那都是他的父親。

家暴,精神有問題,動不動就讓他們去死的父親,這樣的父親

膽小懦弱,把三從四德刻進了骨子裡,卻對他有生養之恩的母親,這樣的母親

那個男人離開之後,周蕭清靠著牆角緩緩坐了下來,努力抬頭看著溫涼的月光,那雙眸子裡,反『射』著晶瑩的光。

他好想死。

次日上午,周父叫著周蕭清去幹農活,毫不顧忌他傷痕累累的身體。

忙了整整一天,晚上在家吃飯時,三個人圍在飯桌上,周父不說話,周母不停的給周蕭清夾菜,一時之間居然有幾分歲月安好的寧靜感。

可好景不長,剛吃完飯,周母在外邊刷碗,周父聽著陳舊的收音機中播放的老舊的歌曲,煩躁的抓了抓頭,看向周蕭清的眼神格外暴躁。

周蕭清暗道不妙,轉身就想找藉口出去,可是來不及了

他那弱小的身體,怎麼比得過周父的強壯?

劈頭蓋臉的拳打腳踢像落下的雨水,根本無法阻擋。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家,甚至,無比熟悉的,弱小的自己

周蕭清不敢承認,哪怕他拼命努力,成為了村子裡唯一一個考出去的人,他以為他在拼盡全力反抗的是他的父親,他以為他遲早可以把這個人打倒。

可他最害怕的,最不敢面對的

永遠是他自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