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俞行遠一驚,站起身來。

“你知道的,我現在這情況,搞不好就得進去蹲上兩年……”陸正南嗓音沙啞:“她還跟著我,不是受罪?”

“正南,你別想得那麼悲觀。”俞行遠試圖安慰他。

他卻搖了搖頭:“我這不是悲觀,是客觀,兩炮連轟,現在是怎麼都頂不住了。”

俞行遠也再說不出話來,轉開視線,眼神亦是悲慼。

“好了,你也別替我難過,人麼,總是常聚常散,好歹我跟她在一起也就一年,就算分開了,慢慢也就忘了,一輩子還長……”陸正南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再也說不下去。

“初曉不會同意的。”俞行遠按著他的肩膀:“她不會在你落魄的時候,丟下你。”

“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啊。”陸正南一嘆:“她那個人,脾氣犟,心眼兒又實,我就怕她不同意。”

“要我說你就別……”俞行遠還是想勸他。這麼相愛的一對,任誰都不忍心看他們分開。

陸正南卻仍舊只是搖頭:“現在離了,我好歹還能給她留下個房子,留下些安身立命的錢,要是真什麼都給不了她,在一起比分開更讓我難受。”

說完他便藉口放鋤頭,轉身進了屋,不讓俞行遠看見自己發紅的眼圈。

俞行遠在園中怔然站著,只覺得這人生,太無常……

從雲水回來,俞行遠去了廳裡,安排了下工作,便在當天飛去了上海。

齊禛接到他的電話時,正是吃飯時間,葉初曉自那天過後,再不回去熬湯,如今只能在醫院附近的餐廳,央求著師傅給她開小灶,自己備菜自己炒,繁瑣而辛苦。

她此刻還沒回來,齊禛便在病房裡接電話。

“喂,大哥,找我什麼事?”他明知故問。

“我來上海了,咱們見一面吧。”俞行遠的話,讓他稍微怔了怔,卻笑著回道:“我這照顧孩子,走不開,要不你來醫院?”

“連單獨見個面的機會都不肯給了嗎?”俞行遠沉聲問:“老三,需不需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齊禛沉默半晌,仍是在笑:“你這個當大伯的既然都來了上海,也不來看看孩子嗎?”

他這一說,讓俞行遠無言,半晌,嘆了口氣:“好,我過來。”

齊禛報了地址,便掛了電話,神情泰然。

四十分鐘後,俞行遠到了醫院,在大廳里正巧碰見了帶飯回來的葉初曉。

她驚訝地問:“大哥,你怎麼來了?”

俞行遠心情複雜,但畢竟在官場歷練多年,他還是能做到不動聲色,笑了笑:“我來這邊出差,所以正好過來看看米粒兒。”

這時電梯門開了,大批出去買飯的人都往裡擠,她和俞行遠也被擠散了,兩個人分別站在兩個角落。

俞行遠鬆了口氣,如今面對她,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上樓進了病房,齊禛看見俞行遠時,站起來讓座,態度熱情。

俞行遠坐到病房旁的椅子上,看著還是沒恢復的米粒兒,嘆息著跟她說了一陣話。葉初曉盛好了粥過來喂她,他便起身走到旁邊,輕聲對齊禛說:“我們去樓梯口抽根菸吧。”

齊禛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跟著他出去。

到了僻靜處,俞行遠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著齊禛,語氣沉痛:“老三,你就真不能放老四一馬嗎?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這麼多年的兄弟。”

“我哪有這樣奪妻奪女的兄弟?”齊禛挑眉。

“老三,當初是你跟初曉分開多年之後,老四才跟她在一起,並不是硬生生從你手裡搶的,這怎麼就叫做奪妻?”俞行遠的指節叩著窗臺:“再說米粒兒,老四對她還不夠好嗎?甚至你上次弄那個石磊,害得初曉流產而且不孕,老四也原諒你了,你怎麼對他就不能寬容些呢?這次本來也不是他的錯。”

“不是他的錯,也是他們陸家人的錯。”齊禛強辯。

“好,就算是陸家的錯。”俞行遠點頭:“那你現在也已經把陸家掏了個乾乾淨淨,還要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