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老爺子去了公司,卻並未見到施曼,他隨後來到她住的公寓,然後門鈴按了半天,仍是無果。

就在他嘆著氣打算離去的時候,背後的門卻忽然“咔擦”一聲開了,施曼穿著睡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老爺子如今面對她,總是不知該怎麼相處,半晌才擠出一句:“小曼,還在睡啊。”

“得了我這個病,可不就是嗜睡麼?”施曼語氣輕忽,耙了耙凌亂的頭髮,打著呵欠往裡走。

如此自暴自棄的模樣,讓老爺子看著心酸,見她光著腳,忙叫她:“小曼,穿上拖鞋,不然容易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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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面的施曼,動作稍微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蜷著腿歪在沙發上:“您隨便坐,這有礦泉水,渴的話就喝。”

沙發上也是凌亂一片,幾乎沒有可以坐的地方,桌上四處丟著零食的袋子,老爺子更加難過,輕聲說:“小曼,你不能這樣過日子。”

施曼垂下眼瞼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望著他:“爸您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

老爺子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來意,猶豫了一下才問:“我聽說,你告鑫源欺詐,這是怎麼回事?”

“本來不就是欺詐麼?”施曼轉開目光:“那麼多次投資失敗,這裡面能沒蹊蹺?”

她說得公事公辦,老爺子愣了半晌,又開口:“可是你和齊禛……”

“原來您早就知道啊。”施曼驀地一笑:“那您以前,就太寬容了。”

老爺子無言。

施曼的眸色很暗,可眼底,卻又似流動著某種光影:“到了現在,不必那麼客氣了。”

老爺子還想再說話,她擺手打斷:“好了爸,這事兒你們都別管。您回去吧,我也要換衣服去上班了。”

她說著便走向臥室,老爺子看著她的背影,到了她要關門的那一刻,怔怔地說了句:“小曼,你還是要……好好的。”

施曼低下頭不看他,立即閉緊了門,呆站了一會兒,才去櫃子裡拿衣服……

當老爺子回到家,把今天和施曼見面的情形告訴陸正南,他亦無言。

他也同樣感覺到了施曼的變化,不能說沒有欣慰,卻又擔心,她因此而走向另一個極端。

沒過多久,這案子正式開始查了,鑫源的掛名老闆王力撐不住了,打電話給齊禛:“現在怎麼辦吶?所有的內幕施總都知道,只要隨便抖出幾件,這邊都……”

“鎮定點,先扛著,該怎麼應付,還怎麼應付。”齊禛相信,施曼還不至於太快拋底牌,她不過是想要挾他。

而施曼目前倒也的確未全面鋪開,始終只揪著兩年前的那個樓盤專案不放。

她就是想折磨齊禛,看看他,到底能撐到幾時。

到了週末,她主動打電話給齊禛,語氣無比愉悅:“怎麼樣齊總,想清楚了麼?”

齊禛不語,按在桌上的手,卻指節發白。

“其實我呢,真不算貪心,咱們並肩打拼了這麼多年,才掙下這份家業。”施曼的嘴角嘲謔地上漲:“當然,掙的手段並不光彩。但好歹,這裡面有我的功勞不是?何況你能做得這麼順當,不也是因為跟我結了婚,有陸家姑爺這個身份麼?所以現在我只要一半,已經是念及過去的夫妻恩愛了。”說到“夫妻恩愛”的時候,她語氣裡的譏諷更是到了極點。

“施曼,如果說之前我還想過妥協,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話,到了現在,我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了。”齊禛的笑聲很冷。

“也好。”施曼在這邊點點頭,玩著手機背面鑲嵌的水鑽,聲音甜膩得如同在說情話:“或許這兩天,就會有匿名信寄到檢察院呢,親愛的。”

匿名信……這三個字讓齊禛的臉色,瞬間陰鷙到了極點,深潭似的眼底,迸發出刻骨的恨意,突然爆發出短促的笑聲:“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施曼微微愣了一下,耳邊已傳來結束通話的忙音。

齊禛掛電話之後便出了門,將車開上了高速公路,聽著玻璃外的風聲,他又想起了那一天,他打算放棄一切,帶葉初曉和米粒兒走的情景。

放棄一切,真的太難。

一次又一次,當他想回頭,命運的手,卻又總是有意無意地,將他再度推回原路。

今日的施曼,逼得他又再一次想起了當年那些血腥而恐怖的畫面:父親摔得面目全非的臉,母親懸在半空中的腳,還有知瑜被河水泡得青紫腫脹的身體。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那封匿名信。

每每想起這些,潛伏在血液裡的恨,便如同煮沸了般劇烈翻滾,而將那些好不容易被喚起的善良和溫暖,再度推擠到看不見的角落。

施曼,不要逼我……

而就在第二天,辦案人員真的收到了匿名舉報信,將當初樓盤專案裡的內幕揭得清清楚楚,包括如何做假賬轉移資金,最後宣告專案失敗,裡面包含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名,以及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可偏偏沒提及齊禛和施曼,而是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王力身上。

王力徹底慌了神,急忙再找齊禛,他也沒含糊,直接於當日趕過來和他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