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旁的柳樹被橫腰折斷,連同挖起的樹根一齊落入湖中,原本就是有靈氣的事物,經年累月,反被潛心改造綠池的綠竹設下的汙穢物影響到。

楊柳依依,寶地孕養多年自然養出了靈性,綠竹獲得了柳樹的那份饋贈亦或說是得到了那份詛咒。

她的身體被永久束縛在綠池旁,卻也意外的鑄就不死之身,可惜靈魂抵不過汙穢物的侵蝕,早早陷入痴愚蒙昧之中,只能濫殺活物來補充血氣與汙穢能,還得成為柳樹的奴役,為它們供給養分。

潛入水底的李荀一眼便看見散發無窮光輝的柳樹,它們簇擁交錯身形,圍成一圈的中央,璀璨奪目的綠光正是以它為源頭,而偌大的湖又能常亮不滅也是因為柳葉沾染了它的光澤四散飄零開來才能形成的。

飛魚不僅善飛更能遊行千里,御飛魚的人自然不用多說了,李荀即便在湖水之中也暢然無阻,飛魚臥趴在他的後背撲動翅膀,在水裡急速前行。

柳樹似乎並沒有進化出攻擊力,他的雙手觸及光球的那一刻,亮光立刻黯淡了下來,所有的光芒剎那回收,統統回到李荀的手心。

“右臂...“他看著手上的灰褐色佈滿老人斑的手臂,不再猶豫,朝著岸邊游去,莫衷還在與綠竹廝殺爭鬥,自己得去幫一把才行。

卻沒有注意到,柳樹的枝丫同樣蠢蠢欲動起來,整個綠池開始像是活了一般,舞動起來。

“成......了。“莫衷與綠竹的銀色短劍過了幾十個招式,雖說一寸長一寸強,自己的長劍比對方的短劍按理說應該厲害許多。

但莫衷畢竟沒有經歷過殊死搏鬥,也沒有系統性的訓練過諸如灌輸源氣揮灑劍氣的技巧。

他的手臂早已痠痛麻木失去知覺,若不是李荀遲遲沒有出現,恐怕一個停歇的話劍就會滑落離手。

“莫衷!我拿到了!“李荀大聲喊道,他也並非嘴裡光喊手上不做的人,飛魚扇上飛出數枚飛刀刺向綠竹前去協助力竭的莫衷。

這個女人徹底陷入汙穢之中,自始至終都只有殺戮的慾望,銀色的短劍在她的手上流暢輪轉。

“呯!“黑柄的仗劍被高高地挑飛,莫衷終究還是撐不下去了,他臉上掛著釋然的笑容,嘴裡的默數也來到了盡頭。

“零。“

銀劍扎進他的胸膛,溫熱的血噴濺出來,劃出一道血線,細長筆直,李荀微微愣神,下一刻繃直飛魚扇擲出數枚飛刀後的細線,想要拉回綠竹的後續補刀動作。

綠竹已經是徹頭徹尾歷經汙穢復甦的狀態,即便一整個背後的皮肉被李荀揭開來也毫不動搖。

手中的銀劍仍舊絞殺穿刺莫衷的胸口,不僅是血,還有許多其他東西被攪碎潑灑出來。

這一回,莫衷的眼睛真的變成灰白色了,雖然平時看起來就無神,但仍有幾分飽滿的光澤,如今,這份飽滿的光澤正急速衰退。

李荀雙目微紅,倒不是因為莫衷的死,而是在他面前殺人實在是有些挑釁。

他直接甩出汙穢物,把綠竹渾身劍傷的軀體撞到在地,隨後拾過地上的黑柄長劍再度割開了她的頭首,輕易的,頭顱骨碌骨碌滾到很遠的地方。

但一切都無濟於事。

散發烏光的血順著劍面流淌,滴答滴答地掉落在草叢上,發出微微聲響,李荀喘著氣渾身溼透的站在地面上。

他默默站在原地,雙目圓睜仍看著綠池的莫衷,他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許多東西從肚子裡流了出來啊,變得一點也不好看。

李荀拂過他的雙眼,說道:“沒時間了,莫兄。“他收起劍,拿起莫衷的雙手讓其懷抱自己的劍。

“我只能給你立個小土包,如果我能回來,替你整個大的!“這是李荀的承諾,大一點的土包可能確實好過一點。

天光乍現,明亮通透的火光閃爍起來,撕開金陵城頭頂的夜幕,不僅如此,整個江南省都能看見漆黑一片的不明事物在金陵上空炸開來。

李荀腳底震動起來,像是地震一樣,這是平原地區,當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地震,他看向火光的方向。

那是夫子廟的方向,秦淮河畔煙火會和賞花燈遊的地方,也是李荀心心念念一直在擔心的地方。

身上的右臂、左腿也掙脫飛出,直勾勾的從李荀面前急速飛向烏光爆開的地方。

他一身熱血沸騰起來,三滴精血瘋狂在體內跳動起來,李荀有些按捺不住了,因為那裡有他重要的人。

飛魚托起他的身形,帶著他劃過腳底景色,急速掠進,就像平行地面打出去的煙花一樣,發出音調很高的聲響外加炎氣尾巴。

李荀走後,綠池的光芒因為汙穢物的離開,綠光銳減,只有柳葉散發微光在其中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