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哭,滿地流民。

天災降臨,把整片天空映照成白晝。

漫天灰屑飛舞,常人即便沾染半分都會被化成血水。

少年從死人堆裡探出手,憑藉超凡者的體魄抵擋住灰屑的侵蝕躲過一劫。

“師父...師父,師父!“夢囈的聲音逐漸變大,在空曠的房間裡顯得越發驚慌。

李荀額頭沁滿冷汗的驚醒,睜開的瞳孔緊縮,就彷彿夢裡的場景就發生在前一刻。

他的心跳很快,讓整個腦子也因此充血而變得昏昏沉沉,黯淡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地板上。

這樣不用開燈,李荀可以藉助微茫的亮光端起床頭的水杯稍稍抿一口,然後看向鬧鐘。

“四點五十三分。“他嘀咕了一下。

這種著了夢魘還喊著師父的經歷他早已習以為常,李荀站起身,撥開窗簾,朝窗外看了看。

四年前,也就是2075年,他與師父許飛揚趕去烏市做任務,沒想到半路遭遇極強的超凡者圍殺堵截。

李荀自己的實力已經是華夏頂尖,毫不客氣的說,除卻寥寥幾位第一代活化石超凡者,他就是最強的第三代新生超凡者。

師父許飛揚更是第一代活化石超凡者,是華夏十二神衛之一的飛魚衛,位列超凡榜第四位,但師徒二人依舊被五位不知來歷的灰袍人成功截殺。

若不是第四天災偶然降臨,他根本不可能死裡逃生。

李荀的手微微顫抖,這段記憶就像刻進了骨子裡,即便活了下來,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體內的生命洪爐因此破碎,汲取源能的速度極大的放緩,境界瞬間從第七位階跌落到第五境。

此生再難更進一步。

報仇?李荀將這個想法深埋心底。

像當年一樣,自己蓬頭垢臉的在一片超凡者爭鬥後的廢墟上被師父許飛揚看中後收養。

李荀自己也在第四天災的廢墟上看到一位灰頭土臉扎著兩個小鬏的孩子,自己當時身負重傷只剩半口氣,自然不會管她。

但就是這短短的對視,小姑娘一路奔波跟隨還真的就一直追到了蘭州城。

“你為什麼跟著我?“李荀臉上蒙著布怕人認出自己,一路上路過很多救濟站,靠著救濟糧勉強活下來。

小姑娘的眸子水靈水靈,說道:“你是個好人。“言語中的語氣十分倔強,一點都沒有孩子氣。

當時李荀準備去金陵城,金陵城鎮守鶴道衛賀白是李荀交情極佳的故友,此番就準備是投奔。

既然是不能見人的身份,就不可能用交通工具,只能徒步萬里從西邊到東邊。

時值深冬,漫天飛雪,兩個人雖然身上披著的東西很多,但其實都不耐寒,小姑娘的腳還裸著,小腿凍得直打顫。

李荀嘆了口氣,走上前蹲下身子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大都披給了小姑娘說道:“我要走很遠,而且不會安全,蘭州城很大,你可以找個好人家避避難。“

他抬頭看著小姑娘黑白分明宛若點漆的眸子,臉頰上卻又是凍瘡又是裂口,李荀不禁鼻頭一酸,自己當初其實也不過是個流浪潑猴,要不是師父收養自己,多半就死在那場亂流中了。

可這小姑娘又為什麼遭這等罪,於是他壓住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沒有作聲,只是搖搖頭,伴隨著不少雪花抖落,眼神依舊清澈。

“那好,你隨我走,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到時候要走要留隨你。“李荀拉住她冰冷的小手,但也不敢太使勁,因為凍瘡被摁會很痛,他是知道這件事的。

兩個人就像這樣一步一個腳印踏上路程,他們運氣很好,很多好心人會樂意載他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