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幾個人進了地坪中,當先一個,四十來歲年紀,矮矮壯壯的,就是高山水,後面跟著幾個年輕人,有一個手中還帶著一副繩子,是幾個民兵了。

農村裡是這樣,有事往往不是報警,而是找村裡,然後村委會處理,說得清的說,說不清的,調民兵抓人,有的抽一頓罰點錢算完,有的捆起來再送派出所,老一套的做法。

看到高山水帶了人來,高老太迎出來了,就在地坪中指著李福根,她嘴巴脹得象豬嘴一樣,說不了話,只恨恨的盯著李福根,可與李福根眼光一對,又嚇得躲了開去,隻手指死死的指著。

李福根抱著毛毛,手在她後腦輕輕撫摸,微微發氣,毛毛就在他懷裡睡了過去,李福根把毛毛放好,走出去,高山水斜著眼晴看著他:“你叫李福根。”

胡翠花在邊上陪笑:“是呢是呢,高支書,他小孩子,還不懂事。”

又對李福根叫:“根子,快叫高支書,不,叫舅舅。”

“舅舅。”李福根冷笑:“他算根毛啊?”

高山水本來只是冷眼看著,眼光不善,聽到這話,到是給氣笑了:“小崽子,果然狂啊。”

李福根斜他一眼,下巴一挑:“你是來幫老太婆出頭的?那我問你,老太婆天天罵我媽,還有高保玉打我媽的時候,你出過頭沒有?說說看,你這支書怎麼當的,以前不會是瞎了聾了,即沒看見也沒聽見吧。”

他這話,實在太沖了,胡翠花急得要哭起來,衝過來捶他:“你個死崽,你真是要做死啊。”

高山水則氣得笑:“居然來教訓我,死了爸的小崽子,果然是沒打得。”

“啊。”他話沒落音,李福根狂叫一聲,衝上去,當胸一腳,就把他踹飛了出去,旁邊的竹條子還在,李福根抓過來就猛抽。

高山水給一腳踹得透不氣,捱了兩鞭子才狂叫:“給我抓起來,抓起來。”

這個民兵先看呆了,他一叫,才反應過來,衝上來要抓李福根,李福根迎上去,反手順手,三四下全都打翻在地,回頭又抽高山水。

高山水給他抽得爬不起來,在地下滾著痛叫:“小崽子,有種你今天打死我,打不死我,我要你死在這裡。”

又叫:“打電話,叫人來。”

胡翠花先前嚇住了,聽到他的話,急得心都要炸了,衝過來死死的抱住李福根,號淘大哭:“死崽唉,你是要我死唉,他是支書呢。”

“屁大的村支書,毛都不算一根。”李福根嘿嘿笑:“你怕他是村支書是吧,行,我馬上把他撤了,你就不怕了吧。”

說著掏手機。

他這話狂得沒了邊,周圍的人,包括高家兄弟,高老太,高香香,村裡人,所有人都愣了,就是高山水和幾個民兵都傻住了。

“把我撤了,哈哈哈哈。”高山水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也不站起來,就坐在那裡:“我今天到要看看,你個小崽子,怎麼撤了我。”

李福根根本不理他,撥通了蔣青青的電話,開口就道:“青青,撤一個村支書,要找誰,要找成書記不?”

“撤什麼村支書?”蔣青青在那邊問,又笑:“撤個村支書找成書記,也虧你敢想,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

李福根道:“我找到我媽了,別人欺負他,我打了人,這邊一個鳥村支書幫邊牛氣,我要撤了他,讓他滾一邊去。”

“你找到你媽了。”蔣青青叫了一聲,道:“在哪裡,哪個村的村支書。”

“就是三交市啊,高家鎮,什麼紅旗村,這支書叫什麼高山水。”

“高家鎮啊,我知道了,高家鎮的黨委書記是個女的,叫高鐵妹,我以前提上來的,你等著,我馬上打電話。”

李福根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周圍幾十個人,鴉雀無聲,全都看著他,高山水先前哈哈笑,聽他打電話,說得似模似樣,微有些驚,但還是一臉冷笑,只胡翠花一臉的淚,扯著他手,卻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李福根感覺她的手在發抖,很顯然,打了村支書,嚇到她了。

這怪不得她膽小,中國是官本位社會,而不是法制社會,尤其在農村裡,村支書往往就是土霸王一樣的存在,打了村支書,差不多就是把天戳塌了半邊。

沒過五分鐘,高山水的手機響了,高山水皺了皺眉頭,看一眼李福根,李福根斜眼冷笑,高山水面色微變,掏出手機,接通,隨即臉色大變,爬起來,對李福根一點頭:“小崽子,你狠。”

他這一走,幾個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爬起來,也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