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醫療室,來到外婆的病房。那裡依然在進行著搶救。

外婆已經安靜地睡去,只有間斷晃動的腦袋,表明著她此時的夢魘。約束帶將她牢牢綁在床上,去年還和藹地給自己削蘋果的外婆,如今竟然成了而這幅模樣。

“救我,求求你....”

脆弱的呢喃聲傳來,淚水,奪眶而出。汐容握住自己的手。它是那樣的渺小而無力,甚至連最為疼愛,最為在意的人都無法保護。

怔怔地站在走廊,汐容對自己一遍遍的鞭撻。直到混亂的外婆陷入昏睡,直到天色從陽光刺目到星辰羅布,她才鬆了口氣。

輕輕走到病房內,揉搓著外婆發涼的手,汐容撫摸著她的額頭,一如她小時候疼愛自己那般。

探視的時間結束了,在護士的催促之下,汐容轉身離去。

一定要保護外婆,讓她轉院。

她在心中堅定著這個念頭。

既然舅媽擅自做了決定,那麼殘局就由她想辦法來挽救。無論是哀求舅舅,向朋友借錢,亦或者是自己想辦法。

坐上計程車,恍恍惚惚回到舅媽家中,天已經完全黑了。

剛剛走進家中,舅媽的責備聲隨之傳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宴會都要開始了,你連衣服都沒換上呢!”

絲毫沒有注意到汐容的心不在焉,舅媽氣急敗壞地走來,長久寄住在這個家中,汐容對於舅媽的吼叫已經習以為常,剎那間,腳步不穩的她,任舅媽狠狠拽了下。

“快,換上衣服,讓化妝師給你好好收拾收拾!今晚一定不能丟人,張老闆可是大客戶。”

語氣催促嚴厲,就像妓、院裡的老鴇,催促著賣身丫鬟一樣。

“請把外婆送回去。”

汐容上前,握住舅媽的手,放下了自己的尊嚴哀求。只要能救外婆,沒有尊嚴又如何?

“她在那裡,狀態只會越來越差的。”

輕蔑地看了眼汐容,舅媽似乎在看沒人要的垃圾,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汐容,你要知道,你已經獨立了,卻還要我們來照顧你的外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把她送到敬老院去了,哪裡還會有什麼治療?”

低眉順眼,祈求,在這個人面前沒有絲毫用處。換來的,只有更過分的嘲諷,汐容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似乎在看場毫無關係的戲。

“明天,我會給醫生打電話,讓他們給你外婆挑個舒服點的病房,只要你今晚聽話....或者,早點嫁人,讓夫家幫你承擔這個累贅。”

低眉順眼的請求,換來的只有如此妥協嗎?汐容鬆開了手,神情沮喪。

在張媽和化妝師的擁簇之下,她被帶進了房間之內,迅速換上了禮服。

黑色的禮服襯托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背部完全挖空,前領也低到不能再低。汐容彷彿一個被裝扮完善的賣身女,濃妝豔抹著被化妝師推了出來。

兩個表姐早已經梳妝完畢,對於汐容的容貌和身材,她們忍不住嫉妒,卻依然擺出一副看坐檯小姐的架勢,輕蔑地嗤笑著。

汐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她低下了頭,捂住手腕,那裡的傷口還沒有痊癒,被套上了寬大的手鐲來遮掩。

這是汐容借住在舅媽家以來,穿著最昂貴的一次了吧。

“你們兩個,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現,宴會有許多名家大少爺。特別是燕燕,要和張少爺好好玩。”

見到汐容沒有問題,舅媽連忙將視線放回女兒們身上,親自為她們整理起頭髮來。

“啊呀媽,知道了。”

三人熱熱鬧鬧地出了房子,汐容一人默默地跟在後面,上了車子。彷彿小丑,只好儘量沉默,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黑色轎車緩緩行駛在路上,車內分外涼爽,葉秀秀的額頭卻滲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