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相見,不見(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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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殘荷清冷的時節,湖中偏偏蓮色豔麗如許,涼風習習,近處靠著花香悽迷。
“世上本無血蓮,不過白蓮染血方才得了這般顏色。”
似是看江淵盯著蓮花呆呆出神,浣衣的老嫗緩緩道。
“這飛花城啊,有個傳說,說是千年前,雲端上的神不顧一切愛上了凡人,可是凡人最終卻辜負了他。難過不已的神嘔出了心頭血,鮮血濺到白蓮上,純白的蓮花染上血色就成了血蓮。血蓮和尋常夏蓮不同,偏挑落木清寒的秋季開放,只因秋季是勞燕分飛的季節。”
老嫗蒼老的聲音訴說著,指著湖畔不遠處的一塊飽經風霜的立石,“據說那是塊三生石。兩情相悅之人只要把彼此的名字刻在石頭上就能三世白頭。公子若是有心上人,大可以去試上一試。唉,現在若不是遭逢戰亂,在石頭上刻字的人多著咧。只是自私的人太多,石頭就那麼大,為了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就硬生生把別人的給磨掉呢。”
江淵順著老嫗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塊風霜古老的大石矗立著,一時間竟神使神差地朝石頭走去。
累年歲月侵蝕的原因,石頭上的字跡大多都是模糊不清,有的如老嫗所言被後人人為的磨去,添上新的刻痕,密密麻麻的篆書中,有兩個暗紅的字型極為醒目,想是當年刻字的人怕僅是刀刻不足誠意,便在刀刻之上以指尖鮮血書繪,稟明上蒼,要生死白頭的決心,鮮血縱然歷經百年滄海桑田的研磨風化,卻依稀可聞絲絲血氣,只是刻痕下臨摹的鮮血被時光悄然被褪了顏色,本該是一對姓名,各自前面的字型卻早已被人為抹去,只餘下隱心二字留存百年……
江淵的心突然劇烈顫抖,似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揪住,巨大的力量似要將整顆心臟都扯出胸腔,那種感覺又痛又澀,悶的窒息,白皙的食指艱難戰慄著欲要觸控三生石上的刻痕,卻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鬨鬧,心悸之感漸褪。
“死瞎子,敢耍流氓!”
“不是吧,瞎子也耍流氓!真瞎假瞎啊?”
“你沒看他眼睛上蒙著白綾,不是瞎又是什麼!”
“嘿,我就奇了怪了,都瞎了還摸人姑娘手,摸的是個醜八怪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這飛花城的第一美人,名妓寒霜葉的手。嘖嘖,這瞎的有水準啊。”
“嘿,管他真瞎假瞎,這飛花城上下誰不知道金大公子喜歡寒霜葉,動了他的人,嘖嘖,凶多吉少嘍。”
千夫所指處,挺拔如玉的陌上公子,一身素色衣袍,雙目處蒙著一層純白白綾,手持著竹杖,就像處變不驚的青山秀水,憔悴的面孔沉靜淡漠。
江淵瞳孔一縮。
君子矜!蒙著白綾他的眼睛……竟是……瞎了麼……
“他孃的死瞎子居然敢調戲本少爺的女人,好大的狗膽!來人啊,給本少爺打到他鑽褲襠為止!”
一個滿臉橫肉的富貴胖子指著君子矜破口大罵,招呼著家僕就要動手。
“是,少爺!”
幾個惡僕朝掌心啐了啐口水,摩拳擦掌就朝君子矜怒目而去。
“金公子不要啊!”
那是一個容色清美的少女,繡著海棠的白裙楚楚,倒有幾分出塵驚豔,只是眼底的精光算計,煙火氣更重,柔弱柔柔的玲瓏身軀此刻奮不顧身的擋在君子矜身前。
“金公子您出身名門,寒霜葉不過煙花場上的薄命賤妾,本是不配。何況霜葉心有所屬,還請金公子仁慈寬厚勿要傷我愛郎。”
胖子明顯變了臉色,卻是忍著怒氣猙獰歡笑道:“我說小葉兒,我的心肝兒,你這青天白日不會沒睡醒吧。你有愛郎?自從被賣到鎖花樓中,你就被一直關著,多少人為你一擲千金,你都不屑一顧,哪裡來的愛郎,還是一個瞎子?編瞎話也不編的靠譜點兒,哄鬼呢。”
少女紅唇一抿,眼神一抹發狠,竟不顧眾人的震驚取下頭上的髮簪狠狠對準自己漂亮的脖頸,“若公子不願成全,霜葉願和郎君同生共死!”
冷豔如薔薇,不畏強權,一雙水霧梨花眼,一時竟將痴情女子的情深義重演繹到了深處,就連圍觀的看客們都不由感慨,難怪自古以來都有傲然攜妓出風塵的說法,這跌落到塵埃裡的名妓竟是比尋常女子要真心許多啊,一時間對少女又是憐惜又是佩服。
如此羞辱,胖子卻連裝也裝不下去了,整張五官擠成一團的臉愣是被氣綠了。
“好你個賤人,我當你真是什麼貞潔烈女,原來是一個早就被人穿爛了的破鞋!要和你的姦夫同生共死是吧,行,老子就成全你們!一群混蛋傻站著做什麼,給本少爺抓住這對姦夫扒光了浸豬籠!”
“是!”
惡僕們瘋狗般一湧而上,讓看客們都捏了一把汗。
少女雖然面不改色,內心卻是緊張。
自從被賭鬼父親賣入了鎖花樓後,她就看慣了風月場合,雖不曾接客但也會識人,三教九流的看了遍。盲眼的男人雖然衣著素淨,材質卻是上佳,腰間的玉佩雖不如羊脂玉那般惹眼,卻是少見的古玉,背上的寶劍,光是劍穗都是少見的珍品,最重要的是眼上的白綾絲毫不影響那張雋秀丰神,清雅出世的面孔,這樣的男人就算不是世家公子也比金公子那猥瑣油膩、好勇鬥狠的死豬強了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