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雪主歿了。”

風凜單膝跪地,不敢去看南宮澈的眼睛。

只聽得啪的一聲奏摺掉落,偌大的宮殿死寂的可怕,只得宮外呼呼的風聲,竟有種要把宮燈盡數吹滅的錯覺,壓抑不已。

南宮澈陰沉著臉,步履沉重地從龍座上走下,走到風凜面前,狠毒地揪起風凜的脖子。

強烈的窒息迫使風凜不得不和南宮澈對視。

他清晰的看到帝王狹長好看的丹鳳眼全是陰鷙和毒辣,無窮殺意,“你方才說什麼?”

風凜心生懼意,卻是艱難道:“雪主和隱宗煙陵一戰,和隱宗神主同歸於盡了。”

“同歸……於盡……”

帝王的聲音咬牙切齒,嘶啞陰狠,風凜甚至可以看到帝王額頭暴起的青筋,一條一條可怖的青筋,讓那張原本美玉無瑕的容顏此時毫無任何美感可言,猙獰的就如『亂』葬崗裡爬出的厲鬼。

他不明白眼前的帝王為何在得知雪傾城的死訊後會瘋魔一般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放。

要知道雪傾城那個魔鬼向來都是睚眥必報,西秦三都城一戰,他們已經招惹了她,除非你死我活,否則不得善終。如今她和隱宗神主魚死網破,於他們而言不是正好。

可帝王這般悲憤卻著實令他費解,甚至比當年臨江城反應還要大上諸多。

所謂心腹便是能知曉主上心思的人。他曾今很瞭解眼前的帝王,冷血寡恩,野心虛偽,狠毒起來連他自己都能下的了手,誰都可以利用,誰都可以傷害,一生只愛天下霸業,可現在他竟從他眼底深處看到了一縷淚光,和本不應出現的悲痛。

帝王『迷』戀雪傾城,他不是不知道,可那也僅僅是『迷』戀而已,當年他可以為了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蜚語要取雪傾城的『性』命,怎麼如今聽聞雪傾城和人同歸於盡,便這般悲傷了。

自己的仇敵死了,就算不開懷大笑,也該釋然才是,為何會如此悲涼。

一口鮮血猛然噴到風凜臉上,濃烈的血腥味兒撲面而來。

帝王他吐血了……

南宮澈狠狠將風凜扔倒在地,低聲喃喃,失魂落魄:“死……死了……”

四年前,他親手將箭『射』入她的胸膛。

她從墳墓中歸來,卻是恨透了他,發誓要剝奪他的一切。

她恨他,可他還愛著她。

就算那份愛,在她眼中微不足道,根本彌補不來當年他對她的傷害。可只要他還愛,只要她還恨,他們之間就永遠不會終結,永遠地愛恨糾纏下去。

他以為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手段,可以把她重新追回身邊,可如今風凜卻告訴他,她死了。

死了……死了……

上天還真是待他太過殘忍,他所有的來之不易,它都要輕鬆奪去。

生養他的母妃,他那個所謂骨肉至親的胞妹,如今到了他最愛之人。他本來以為成為南楚君臨天下的帝王,他已經足夠成功了,可是對她,他卻到底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啊!

“哈哈哈……”

心痛的厲害,嘴角的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溢,南宮澈卻癲狂的笑了起來,滲人又淒涼的笑聲響徹宮殿。

風凜心驚膽寒,那哪裡還是城府算計的權謀帝王,分明就是一個死了髮妻的瘋子。

他不是最愛惜自己的身體嗎,怎麼連自己吐血了都不管,當真悲傷過度,不要命了。

良久……

南宮澈驀然想起了,銳利淬毒地看向風凜,“慕遮天呢?!慕遮天到哪裡去了?!”

“回陛下,他為雪主殉情了。”

“殉情?殉情!”

南宮澈再次譏嘲的笑了起來。慕遮天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那麼冷血自私的一個人,他會為了傾城殉情,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是了,傾城一定是為慕遮天而死的!一定是!

“發兵西秦!給朕發兵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