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雪紛飛落下。

迴廊處,慕遮天側躺在榻上,身上被江淵強制蓋上厚實的錦被。

青衣少女靜靜地烹煮著清茶,烏黑的發上沒有華麗的髮飾只是彆著潔白的梅花,便是如此依舊美得出塵又不失俏皮。

雖然師父不肯告訴她,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即便掩飾的再好,身體的冰涼和虛弱是騙不了人的。他不說,她也不問,裝作不知道,是清楚他有他的理由,更因為信任,信他不會傷害自己,亦信他能處理好一切。如今她只需默默調理他的身體便好。

“這幾日過得平靜了些。”

“師父莫非還惦記著那個南宮明珠不成。雖然南宮澈帶南宮明珠來糾纏於你,但他可從未想過要把南宮明珠嫁入攝政王府。所謂要你對南宮明珠負責,不過是為了故意給我添堵罷了。他弄出一場鬧劇要往我心裡扎刺,可我偏不如他所願。”

江淵故作嗔怪:“話又說回來,要是真的讓他把南宮明珠嫁到西秦,他可是一百個不願意。所以顧忌他這個寶貝妹妹的終身幸福,南宮澈也會把人給鎖死的。所以師父你現在就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和師父在一起這麼久還沒聽師父對她說過甜言蜜語呢。不知道師父說的甜言蜜語會是什麼樣的,真的很期待呢。

江淵假裝吃醋想騙慕遮天用甜言蜜語哄著自己。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你對南宮澈很瞭解。”

冷冷的嗓音似是不悅。

記得那日南宮澈帶南宮明珠糾纏不休,小徒兒卻讓他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給她。後來卻發現她居然與南宮明珠比美,甚至說要站在城樓上讓天下人評頭論足。

後來他問她原因,她回答兩字,護食。他是她的食物,她自然得全力護著,旁人若是要搶,她必定狠狠反擊,而他只需被她護著就好。至於為什麼要和南宮明珠比美,是因為她雖然男裝穿久了,卻到底是女子,當自己的愛人被人覬覦的時候,女子就該用女子的方式去反擊。

面對這樣孩子氣到可愛的小徒兒,慕遮天如何不憐。如今的生氣不過也是裝著嚇嚇小徒兒罷了。

而江淵也爭氣,著實被嚇到了。

“師父你別誤會,我就是隨口一提。”

江淵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誰讓她嘴賤提誰不好,偏偏要提起南宮澈。而且還真的被師父說中了,她對南宮澈的性格作風的確比較瞭解。但這點絕對不能讓師父知道。不然她會被醋給淹死的。

慕遮天落寞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南宮澈可還心存一絲眷戀?”

江淵深邃地凝視著慕遮天:“師父,如果我說我對南宮澈從未有過一絲喜歡,你可信?記得那日在風雪中,我說我喜歡你,應該還要加上一句,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你了。如果你非要問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我只能說我自己也不知道。”

“若非要答,或許是你把我帶回風雪谷的那一刻,或許是我贈你琉璃的那一刻,又許是風雪谷中的點點滴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喜歡看著你發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每天早晨睜開眼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見你。那時的我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便已不可自拔。”

江淵眼底一絲淚光,“可是師父,你可曾知我每夜的輾轉反側,又可曾知我因夢裡有你,醒來時都是笑著的。不管你知或不知,你給我的終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而我不甘於冷淡。”

“我知道你怪我因南宮澈而離開風雪谷。可你又何曾知道,真正讓我下定決心要離開風雪谷的不是南宮澈,而是你的冷漠。你可知道,當日只要你表露出一絲對我的在乎,哪怕是憤怒,我也會歡歡喜喜的留下。可是你給我的除了冷漠還是冷漠。而我也就終於離開了。”

江淵的聲音因哽咽變得微微低沉:“叛離師門,你興許還能記得我這個白眼狼一段日子。一如既往的做個乖巧徒弟,我怕你會將我忘得乾乾淨淨。即便永不再見,我也希望能在你的生命裡留下屬於我的痕跡。”

淚滴滑落,沒有溼潤衣襟,而是被慕遮天視若珍寶地捧在掌心。

“我說過不許你流淚。你卻把我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還有對不起……”

“師父……”

“記得我當日問你,什麼是喜歡。你答喜歡就是兩個人就像蜜糖一樣黏在一起,寸步不離。隨後你又問我,我可曾喜歡你。我答喜歡。”

慕遮天眼底深深的自責:“若喜歡二字真如你所說是兩個人想在一起一刻都不分開,那麼早在風雪谷的時候,我便如你喜歡我一般喜歡上了你。只是我痴傻,不識風月,把你我長久在一起,當成了理所當然。”

“可這世間哪有什麼理所當然的事。我教你若要得到,便要先付出。可對於你,我卻未曾做到。只因你是我帶回風雪谷的徒兒,便什麼都不付出,一味自私霸佔。明明憤怒卻故作冷漠,終於你還是離開了。”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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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師父的錯。從小被敵人收養的他,滿心都是仇恨,他不懂感情,不信感情。所以當感情來臨時,才會比任何人都要遲鈍。可他到底按著自己的心意走了。如果當初的那場廟會,她沒有匆匆離開,一定會在人群中找到師父,那將是最美麗的約會。

江淵滿眼心疼,握住慕遮天的手:“不是的師父,我不允許你那麼說自己。你那不是自私,是純淨。雖然曾今埋怨過你,但我早就不怨了,如今滿心剩下的只有歡喜。”

慕遮天喃喃道:“純淨麼?”

江淵點頭:“嗯,師父是這世上最純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