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有丹名合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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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遮天費力把人事不省的江淵從水冷刺骨的寒潭中拖出。
山洞裡,火焰伴著火堆跳躍,卻無半絲毫暖意,依舊冰冷到極點。
慕遮天用尖銳的石頭劃破手腕,讓鮮血流到江淵的嘴裡,卻是眉頭也不皺,彷彿不知痛覺。
江淵潔白如雪的背部,一條駭人的刀疤自蝴蝶骨間蜿蜒而下和火焰的光芒映照著,是那般的悽豔。
慕遮天從江淵褪下的衣衫中,找到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玉瓶,裡面裝的是極好的刀傷藥。江湖紛擾,這些年時常和人爭鬥,江淵便養成了在身上帶著傷藥的習慣,不管永不用得上,她都帶著。
慕遮天看著那瓶刀傷藥出神。不知在多少個不見星光的黑夜裡,那個豔絕驕傲的黑衣少女獨自為自己上藥,任憑鮮血橫流、任憑痛徹入骨,卻是哼都哼一聲,如一匹驕傲的孤狼,只有夜才懂她的悲傷。
慕遮天把藥輕柔地撒在江淵已經泡的發白的傷口,清雅的額頭汗珠細密,彷彿在做著最鄭重的事。
而昏睡中江淵面容沒有一絲痛苦,似是對傷痛早已麻木。
崖底瘴氣濃烈,毒蛇猛獸何其多,單憑著這點柴禾很難撐過一夜。
慕遮天為江淵披上烤乾的衣服,正要起身出去撿拾柴禾,突然聽到江淵痛苦的夢囈,背脊一僵,愣在了原地。
“師父,徒兒錯了。徒兒再也不敢偷偷下山了。你不要趕我走,我不要離開你,不要離開師父。”江淵眼角冰涼的淚水滑落。
慕遮天轉身輕柔地為江淵拭去淚水,冰冷的嗓音帶著一絲柔和:“放心,為師不會趕你。”
江淵的身子不自覺蜷縮起來:“冷,好冷,師父,我要凍死了。凍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師父了。”
“你是為師的人,你的命只有為師能要。”
慕遮天顫抖著手解下江淵的衣衫,而後又解下自己的。兩具冰冷的身體就那麼貼在一起,不為淫邪,只是取暖。
“師父,你好溫暖。”
“嗯。”
“師父,不要離開城兒。城兒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你到底哪裡錯了?”
“下次少喝點酒。”
“嗯?”
人生性柔弱,只是殘酷的世界,讓人不得不變得堅強。只有在那心愛的人面前才能卸下所有的堅硬,變得柔弱。那時,才會恍然發現,再驕傲孤高的人都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而那柔弱,已經不再是柔弱,而是昇華成愛情。
太陽的第一縷光輝灑向大地,風吹得暖軟伴著花香。
江淵從山洞中醒來,不是被陽光刺醒,是自然睡醒。她已經好久沒有睡得那麼香甜了,還做了一個冗長甜美的夢。
她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因為貪玩兒偷跑下山惹得師父生氣要把她趕走,還夢到她回到了風雪谷,師父就在谷裡等她。
夢裡的師父不再是一副無悲無喜的冰冷麵孔,而是微笑著,就如清風,就如陽光,是那麼好看,這世上再沒有比那更好看的笑容。
師父緊抱著她,師父的懷抱是那麼溫暖,溫暖到可以融化風雪谷所有的積雪。師父的胸膛是那麼滾燙,甚至於她能聽到那鏗鏘有力的心跳。
師父說,她是個只會惹人生氣的壞女孩兒,可他從來都沒有怪過她。
江淵嘴角綻放一抹美麗的笑容,就如天山上的雪蓮,不同的是雪蓮開在天山,她的花開在心底。極度的放鬆和愉悅以至於江淵沒有發現自己的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