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的手漸漸垂了下去,胳膊無力地在身體兩側晃著,像被剪了線的木偶。

羅亞森接過望遠鏡,拉著師遠在路邊坐下。

“行了,看你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來你心裡也確實不好受。”

羅亞森此時已經不再懷疑師遠是殺人兇手了,一是由於他也很早就察覺出這個村子的異常,二是殺了人沒理由逃走又跑回來還故意來找他,而第三個證據,則是師遠現在臉上的表情。

羅亞森遞給師遠一瓶水,不再說話。他就這麼靜靜地等著,因為他知道,師遠早晚會主動把那件事講出來的。

“其實在那天半夜,我看到申寒那張扭曲的臉後,並沒有想逃跑,我一直安慰自己那是我看錯了。當然,申寒之前也和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什麼你相信那個世界的存在嗎,什麼我其實不是你表弟之類的,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在一個勁地麻痺自己……”

師遠的眼神還是有些渙散,他的聲音也很低。

羅亞森沒有打斷他,一直靜靜地聽著。

“真正讓我恐懼的,也是我拼命想離開這裡的原因,是七月三號那天的探險。那天上午,申寒出了門,我便一個人在家聽音樂……”

緩緩地,師遠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講給羅亞森聽,盡管那是他絕對不想去回憶的事情,可此時,他覺得他已別無選擇。

七月三號那天……

“師遠哥!師遠哥!”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大門外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尚顯稚嫩的男孩聲音。

師遠開啟房門,遠遠地向大門口望去。

“師遠哥!你看我抓到了什麼?”

門外的男孩看到師遠走了出來,一臉興奮地喊了起來,同時高高地舉起左手,向師遠展示他的戰利品。

那是一隻老鼠,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師遠皺了皺眉,說:“邱小星,你這是在幹什麼?虐待動物可不對啊。”

“不是我虐待的,我發現的時候它就這樣了,我看它傷得不輕,才把它從老鼠夾子上放下來的。哎,師遠哥,你說我把它綁到小竹筏子上,讓它來個自由漂流怎麼樣?”

“行了吧你,別淨出餿主意了。”

“你不知道老鼠是四害之一嗎?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我可沒有做錯。”

師遠嘆了口氣,也不想多說什麼了。這也不能怪邱小星,誰讓那個小家夥,投胎成了一隻老鼠呢?

邱小星正在興奮地搖晃著手裡的老鼠,另外一個男孩走了過來,手裡也拎著什麼東西。

“師遠哥,你看!”

“你該不會也抓了只老鼠吧?”

“什麼老鼠啊,是我表姐送我的生日禮物,看!帥吧?”

這個男孩正是楊陸,寒暑假經常找師遠玩。楊陸每次生日,他的表姐都會送他不錯的禮物,每次他都會拿出來向附近的孩子炫耀。

“喲,不錯啊!”

楊陸手裡拿的是一雙嶄新的手繪帆布鞋,上面畫著松樹和籃球的圖案,看上去十分新潮。

“不錯吧?這種鞋,全村只有我一個人有。師遠哥,怕是你們城裡也不多見吧?”

“嗯,是不多見,我就沒有。”師遠隨口說道。

楊陸沒聽出來師遠是在哄他,更加驕傲了。

“喲,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啊?”

三人聞聲抬頭看去,只見申寒沿著村口的公路走了過來。見到他,師遠的內心禁不住一個咯噔。

“你們倆不在家好好寫暑假作業,怎麼都跑到我家門口了?又來找師遠哥玩嗎?”

“我們這個暑假沒作業。”

“我也沒有。”